李世民嘆了口氣，道：
“你往下看。”
長孫皇后聞言皺眉往下看，很快便看到了，李淵提供的“證詞”。
“朕的外孫說，此去蘭州生死難料，要給老秦家留個后，將來也好給朕，養老送終。”
“朕倒是想，讓他絕了去蘭州的心思，以此，來拒絕此事，可他李二倒好，朕這頭剛聲色俱厲地闡明，去蘭州的兇險，他李二那既坑爹，又坑閨女的圣旨就到了。”
“朕，能怎么辦啊？”
長孫皇后看完，眉毛一擰，表情幽怨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聽聞，秦明和蕭家娘子，私下拜堂一事，長孫皇后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但也只是不痛快而已，還算不上生氣。
畢竟李淵都同意了，她又能如何？
再者，畢竟這些都是私下舉行的，正妻的位置，還是她家長樂的。
這時，李世民嘆了口氣，指著奏報上的一行字，說道：
“重點是這里，這小子，在朕下圣旨之前，就已經決定要去往蘭州了。”
“甚至朕現在懷疑，哪怕，沒有朕那一道旨意；哪怕，朕不讓他隨軍出征，他也會帶著人前往蘭州。”
長孫皇后眉毛一擰，問道：
“二郎，這些又能說明什么呢？”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嘆道：
“隴右傳回來的奏報，你也看到了。”
“很顯然，他明明就知道，千里眼對朝廷的重要性。”
“甚至提早就打造出了一批，還特意帶去了隴右。”
“可他寧愿將它當作玩物，送給父皇，也不愿意直接帶來給朕，再加上，他不惜代價也要跑去蘭州，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長孫皇后皺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會不會是秦明那孩子，前些日子，一直忙著招標大會的事，所以忘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道：
“朕也曾這樣安慰過自己，可招標會結束后，他可是特意準備了，一批琉璃鏡的。”
“若說他是太忙，一時疏忽，朕是不信的。”
“以他的聰慧和謹慎，若非對朕有意見，絕對不會故意漏掉此事。”
“朕仔細想過了。當初他進宮獻策，再到進獻沙盤。朕還以為那小子是懂事了，知道為朕分憂了。”
“可如今想來，那小子的目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解蘭州之圍，救出知節。”
長孫皇后這會兒，算是聽出來了。
自家夫君這會兒，不光是疑心病犯了，更是在吃醋。
只因他覺得，自身在秦明那里的地位，不僅不如父皇，而且就連程知節也比不過。
長孫皇后干笑了一聲，柔聲道：
“二郎，會不會是你想多了？這些時日，秦明那孩子，可沒少為朝廷做事啊？單單一個千里眼，說明不了什么吧？”
“再說了，這些時日，妾身可從未聽說，長安城有哪家勛貴的婦人，得了琉璃鏡。”
李世民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苦笑道：
“朕何嘗不希望，是朕想多了呢？”
長孫皇后眉頭皺了皺，出言安慰道：
“陛下，如今大戰在即，陛下還是要以國事為重。”
“至于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還是等他從隴右回來，您再慢慢試探也不遲。”
李世民微微頷首，抱著愛妻的手，不由的緊了緊，道：
“皇后所言甚是。”
半個時辰后，
長孫皇后緩步邁出甘露殿，帶著十數名侍女，施施然朝立政殿走去。
剛剛在甘露殿內，
長孫皇后雖然一直在為秦明找理由，反駁自家夫君，但其實她內心深處，對于李世民的觀點，也是贊同的。
原因無他，
近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總感覺，秦明對她的態度，似乎沒有以前，那么親近了。
秦明對她的態度轉變，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一路上，長孫皇后腦海里，不斷回憶著，與秦明的過往，以及李世民今天說的那些話。
就這樣，長孫皇后邊走邊想。
不多時，便回到了立政殿。
長孫皇后剛剛落座，宮女月嬋，便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躬身行禮，道：
“啟稟娘娘，許國公殿外求見。”
長孫皇后聞言，愣了一下，低語道：
“舅舅，怎么來了？”
“是了，想來是為了，表弟一事。”
說到了這里，長孫皇后表情突然一頓，喃喃道：
“表弟主動挑唆秦明打賭，這是不是說明，兩人一早就認識，而且還有過沖突？”
“那孩子一天到晚，待在藍田，他們怎么會交際的？難道是沖兒？”
突然，長孫皇后靈光一現，哀嘆了一聲。
她想到秦明對她態度轉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了。
心里也隱隱有些明白，是何原因了。
.......
另一邊，藍田縣，秦府。
秦大腳步匆匆地走進，前院辦公室，朝主位上的蕭嫦曦，躬身行禮，道：
“秦大見過夫人。”
蕭嫦曦微微頷首，問道：
“長安那邊的事，都查清楚了？”
秦大點了點頭，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信封，上前兩步，雙手遞到蕭嫦曦面前，道：
“這里是，長安所有商鋪中人，被各大世家或收買、或威脅的名單。”
蕭嫦曦看著手里的信封，眼里閃過一絲寒芒。
半晌之后，
蕭嫦曦將三份名單，遞到秦大面前，道：
“你稍后再去一趟長安，通報長安所有商鋪管事。”
“第一份名單中的人員，全部辭退。按府上規矩做好記錄，其三族成員，秦府永不錄用。”
“第二份名單中的人員，暫時辭退，由各商鋪管事出面，去長安和萬年兩縣報案，這期間，所有花銷，秦府承擔。”
“第三份名單，交給文遠。讓他安排人，暗地里保護他們的家人。然后，等待府上通知，隨時準備，向各大世家，傳遞一些假消息。”
秦大接過三份名單，重重點頭。
“喏。”
說完，秦大便轉身出了辦公室。
蕭嫦曦望著緊閉的門口，抿了抿嘴唇，喃喃道：
“要是郎君在，就好了。”
正在這時，沙發的方向，傳來一道痞里痞氣的聲音。
“怎么？我家曦兒，是想我了嗎？”
蕭嫦曦臉上綻放出喜色，猛地轉身，朝沙發上望去。
“郎君，你回來了？”
但很快，蕭嫦曦便失望了，因為剛才的聲音，只是她的幻覺。
沙發上并沒有那道，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蕭嫦曦緩緩地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后她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摟在了懷里。
“郎君，你最近還好嗎？曦兒，有些想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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