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忠一直有派人盯著秦少游。
其實不止秦少游，京中官員，他都有安排眼線監視，這本就是輯事廠的職責之一。
此刻聽到建武帝的詢問，王進忠沒有半點遲疑，立即匯報：
“秦少游自昨天出宮后，就開始收拾行裝，為去江南辦差做準備。今天一早，他先是與秦巧兒去了趟江南會館，找到他們四姐，然后一同去了天寧觀……”
建武帝眉頭一挑，打斷了王進忠的匯報。
“他們去天寧觀做什么？”
“天寧觀的妙華天師，是他們的大姐。”
“呵……他們的老爹還真是能生，一兒一女都做了鎮妖司的千戶官，另有一個女兒證得了神霄派的天師。”
建武帝輕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打趣還是在嘲諷，緊接著又道：“我記得，天寧觀的妙華天師，前幾日剛去過道錄司吧？”
去道錄司和僧錄司解疑答惑的人，雖是由輯事廠擬定名單，但都需要交給建武帝批準。
建武帝這個人，對于朝政民生或許不在意，但是對修仙，對仙書，卻是非常的上心，自然記得此事。
王進忠答道：“是，妙華天師去了道錄司講解雷法問題，據說效果很好，讓仙書的校對破譯又進了一步。”
建武帝微微頷首，又問：“他們聊了些什么？”
“都是些家長里短敘舊的話，不過秦少游在聽說妙華天師去過道錄司后，很是激動，問了一些道錄司里的情況，又請妙華天師下次再去道錄司，幫他問候張悟真……”
王進忠在天寧觀里果真是安插有眼線，而且連秦家姐弟談話的內容都能搞到手，說明那個眼線在天寧觀里面的能耐不小。
可惜，王進忠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秦少游年紀輕輕就是個老陰比，不僅早就猜到了天寧觀里有輯事廠的眼線，還借這個眼線演了一出戲。
建武帝看過情報，知道秦少游與張悟真關系不淺，手底下還有好幾個張悟真的弟子。
所以在他看來，秦少游會打聽張悟真的情況、托人向張悟真問候，倒也符合清理。
反而是不說不問，才顯得心虛，值得懷疑。
現在這樣的情況，足以說明秦少游心中沒鬼，也說明他不清楚道錄司里的情況，更不可能知曉仙書等機密。
所以建武帝只是哼了一聲，沒有說多余的話。
王進忠偷偷地看了他一眼，方才接著匯報：“當我趕進宮的時候，聽說秦少游他們已經離開天寧觀，去了國子監……”
“什么，去了國子監？”
建武帝的身體勐然坐直，雙目之中更是閃爍出了兇戾精芒。
這反應，比聽到秦少游去了天寧觀打聽道錄司里的情況，還要緊張和戒備。
就連語調也變的急促，身上更是散發出了騰騰殺意。
“他去國子監做什么？！”
王進忠知道他在緊張什么，急忙解釋：
“萬歲爺放心，我們在國子監里面有著充分的布置，秦少游就算是把國子監翻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有什么發現。況且國子監的祭酒也不可能允許他亂闖，他只是去與薛小寶辭別。”
聽了這番解釋，建武帝的心情稍微平緩了一些，皺眉想了想，問：“這個薛小寶是何許人？”
王進忠介紹道：“薛小寶是秦少游的外甥，據說是得了大儒真傳，文學功底讓秦琳都贊不絕口，他是被皇子召進京，安排到了國子監入學。”
“皇子，哼……”
建武帝冷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譏諷。
王進忠不敢多言，低頭不語。
建武帝沒有在皇子的問題上多說什么，話鋒很快一轉，吩咐道：
“你出宮后，給我派人盯著秦少游。如果他發現了國子監里的布置，就地拿下！但是不要傷了他的性命，在大祭結束之前，他都還有用。”
“是。”王進忠領命。
建武帝緊接著補充道：“如果秦少游沒有發現國子監里的布置，就讓他去江南辦差，不過你還是要派人跟著他。
一旦大祭成功，我們順利拿到仙丹，并且驗證了真有升仙成神的效果，便可以殺了他們，作為我們成仙成神后享用到的第一份血肉祭品，也算是給他們的恩典了。”
“是。”王進忠再度領命，“我一定派遣廠中高手尾隨盯梢。”
從建武帝的這一番安排不難看出，他對秦少游，還是存有懷疑的。
只是秦少游與‘明天見’和尚一樣，都對他還有用，所以不會輕易動手。
一旦這兩個人沒有了用處，建武帝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除掉，以絕后患。
與此同時，國子監中。
秦少游并不知道王進忠和建武帝在討論他，正對薛小寶做著叮囑：
“我們走了后，你一個人在京城里面，切記低調不要惹事。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千萬不可沖動，及時去天寧觀找你大姨媽……”
本來崔有愧是要釋放隔音術的，被秦少游阻止。
他一走進國子監，就發現了這里面有輯事廠的眼線，怕釋放隔音術會讓這些人察覺到法術波動。
而且他相信，憑自己和薛小寶的默契，對方一定會懂他的暗示。
薛小寶并沒有讓他失望，聽出了他這句話里的暗示，點頭表示明白。
如果不是怕引起建武帝的懷疑，秦少游其實是想要把薛小寶一并帶走的，京城之中，很快就將變的不太平。
好在國子監這個地方，從某種意義上講，乃是夫子的地盤。
雖然這里供奉的夫子像，并不像鎮妖司里供奉的九天蕩魔祖師像一樣有靈性，但是當薛小寶遇到了危險，夫子他老人家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秦少游他們沒有在國子監久待，叮囑暗示過了薛小寶后，便準備要離開。
走的時候，他們去給國子監里供奉的夫子像上了一炷香。
雖然這里的夫子像沒有靈性，可是該有的禮數不能少，但靈肴就算了，免得夫子沒有吃到，反而是便宜了國子監里其他的人。
上完香，秦少游就要走，可轉身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他看見香爐里的青煙并沒有正常升起，而是如有生命一般朝他撲來，鉆進到了他的鼻腔里。
什么情況？夫子沒有吃到靈肴，要發狂揍他了嗎？
驚訝之際，秦少游的耳邊，響起了夫子的聲音：
“耳聰目明，秀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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