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和朱秀才對視了一眼。
雖然他們表面上不動聲色，可是眼睛里面都流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本以為這個男子能夠給點兒線索就不錯了，沒想到，他竟是透露出了這樣一個驚人的消息。
鎮守太監幫著建武帝尋找成仙長生之術，并不算秘密，大夏朝幾乎人盡皆知，甚至不少太監借此斂財，搞的許多地方家破人亡。
讓秦少游和朱秀才驚訝的，是徐涭居然在大眼珠子的授意下，給了鎮守太監一個借子孫陽壽增命的陰損邪法……
聯想到之前建武帝的皇子全都離奇夭折，便讓秦少游和朱秀才不能不懷疑，這兩件事情之間，是否存在有聯系。
難道皇子之死，是因為建武帝行了這個邪法，奪了他兒子的陽壽，好讓自己能夠長命百歲，長生不死？
可是建武帝的歲數好像也不大吧？現在也就四五十歲。
徐涭給鎮守太監出這個主意，還是在十多年前，那個時候的建武帝才三十歲左右，正值壯年，怎么就開始考慮長生增壽的事情了？
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畢竟成仙渺茫，先把壽命堆起來，才好拿時間換機會。
雖然心中有了這些猜測，但是秦少游和朱秀才并沒有就此展開討論。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都不適合討論這件事。
秦少游只是問那男子：“徐涭連這種事情都要告訴你？”
在的觀察下，秦少游確定這個男子就是普通人，他在朱秀才真言術的作用下，是肯定不會撒謊的。
但這些讓他感到困惑的問題，還是要弄明白才行。
男子聽到秦少游的詢問，嘴巴繼續不受控制的回答道：
“徐涭在給鎮守太監出了主意后，得到重賞，非常的高興，買了好酒好菜回來。
我們倆的關系一向不錯，他就請了我去他家中飲酒，喝高了后，就吹噓自己很快要飛黃騰達，做官封侯。
我問他為什么，他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
不少人在喝了酒后都喜歡吹牛，沒想到徐涭也不例外。
“后來呢？徐涭怎么沒有做官，而是跑到了布行當管事？”朱秀才追問道。
“別說沒有做到官，他很快還被殺了，連我都差點兒遭到牽連。”
男子在講述后面發生的事情時，一臉后怕。
看來即便過去多年，這件事情依舊是他心底的噩夢，揮之不去。
“就在徐涭喝了酒后沒幾天，一群人來到了我們村子，把所有的人都給殺了，老人小孩一個也沒有放過，甚至就連村子里面的雞犬都被他們殺了個干凈。
徐涭死的最慘，不僅是被砍下了腦袋，還被五馬分尸……”
“你怎么沒有死？”秦少游忽然插嘴問道。
男子咽了口唾沫，回答說：“我那天進山砍柴，沒有在村子里，所以躲過了一劫。….我下山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有人在村子里面燒殺劫掠，我被嚇到不敢回村，躲在山里面好幾天，等到確定那些人都走了后，才下山回村。
那個時候，村子里面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我想要報官，可是在去縣城的路上，就聽到了有人討論我們村子的事，說我們村子是被山賊洗劫，官府上下很是震怒，決心進山剿匪，于是我就不敢進城去報官了。”
“這是為什么？”朱秀才問。
男子解釋道：“我回村看過，人全死光了，可是所有人家里的財貨都沒有被動過，怎么可能是山賊洗劫？
再說了，山賊下山，不是為財就是為糧，除非是得罪狠了，一般不會下狠手屠村。畢竟村子屠一個少一個，以后還怎么打家劫舍？
而且我們那里的知縣，一向軟弱怕死，對山中賊寇從來都是敬而遠之。
可是這一次，他卻非常迅速的做出剿匪決定，還請動了附近的衛所駐軍，一副不將山賊鏟除誓不罷休的架勢，顯然不對勁。”
朱秀才聽到這里，忍不住嘖嘖稱奇。
小民也有小民的智慧啊。
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真言術影響下，男子滔滔不絕的講道：
“最關鍵的是，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面徐涭找到了我，告訴我屠村的并非賊寇，而是給他許下了高官厚祿的鎮守太監派來的人。
他懇求我幫助他復活，讓我回到村子里，從他供奉的神牌中，取出一只骨笛，埋到官道旁邊。
還給我許下承諾，說只要我幫他復活，下半輩子包我享盡榮華富貴。
醒來后，我琢磨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沒什么損壞，便壯著膽子，在第二天回到了村子。
果然是在徐涭家中供奉的神牌里，找出了一只骨笛。我按照徐涭的吩咐，將這只骨笛埋在了縣城外面的官道旁邊。
過了沒幾天，一個陌生人跑來找到我，自稱是徐涭。我剛開始不信，但他講了許多舊事，又告訴我，他是讓這人當了替死鬼，奪了對方的身體獲得重生。
被他奪舍的人，正是馬氏布行的一個管事。
重生后的徐涭，掌握了一些修行法術，想要去尋鎮守太監報仇，結果撲了個空，多方打聽才知道，鎮守太監進了京城。
于是徐涭就回到了馬氏布行，用它掌握到的法術，控制了不少人。很快的，布行雖然明面上還是馬家人的，可實際上的主人，已經變成了徐涭。
我也被徐涭招進布行，當了個管事，過上了好日子。
再后來，徐涭通過布行的關系，打聽到了那個鎮守太監在回京后沒多久，就被杖斃處死，家人也遭到株連，據說罪名是貪墨軍餉……”
貪墨軍餉？
秦少游眉頭微挑。
很顯然，這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借口罷了。
鎮守太監為了保密，能夠殺掉徐涭以及他全村所有人。同樣的，建武帝為了保守秘密，也能殺了鎮守太監的滿門。
畢竟，借子孫陽壽增命這種陰損邪術，就算是建武帝，也不敢讓旁人知道，否則他的皇位很可能會坐不穩。
這種不似人君的行為，肯定會引得朝堂震動，民間嘩然。
男子還在繼續‘言不無盡’：
“徐涭在掌控了馬氏布行后，利用布行的財力與人力，到處搜羅靈物與修行材料，甚至還在那些鬧災荒的地方，大肆買人……
只不過他買來的人，最后都不見了蹤影。
我曾問過徐涭，他說這些東西和人，全都獻祭給了神……就是那個大眼珠子。
據徐涭說，大眼珠子生了病，需要治病，這些東西和人，就是藥。
一旦大眼珠子的病養好了，沖脫出囚籠，作為信徒的他，定能跟著雞犬升天，得道成神。
到了那個時候，他也會封我做個神差，最不濟也是個吹簫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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