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筆山的路并不好走，尤其是騎馬，很容易傷了馬蹄。不過有滾山君幫忙，朱秀才這一路上山如履平地，倒是順利的很。
很快，朱秀才就騎著馬，趕到了凈寺門前。
這座寺廟在數年前，因為廟里和尚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讓十里八鄉的人都認為它是鬧了妖鬼。
連寺廟都鎮不住的妖鬼，得是多可怕？
于是香火鼎盛的凈寺，很快變的荒廢破敗，今日來了這么多人，已經是它近幾年里，最有人氣的一天了。
朱秀才從馬背上飛躍而起，落地后，快步來到了秦少游和秦巧兒面前，躬身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冊子，拱手奉上。
“大人，這是我們在知府衙門的后院里，搜出來的筆錄，上面詳細記錄了李庭芳那個妖兒子在每天里的變化……”
“哦？”
秦少游和秦巧兒對視了一眼，接過筆錄翻看。
只見這本筆錄，從李庭芳的老婆懷上了孩子的那一天開始做記錄。
不僅記錄了李庭芳老婆每日肚子的變化，甚至還記錄了胎心胎動等情況。
秦巧兒看了一眼后，便道：“這不是李庭芳的筆跡。”
他們在審訊李庭芳的時候，不僅讓李庭芳在審訊結果上面簽字畫押，還讓李庭芳親筆寫下了一份認罪書，對李庭芳的筆跡，不說熟悉，卻也是認得出來。
秦少游瞇著眼睛道：“看來寫筆錄的人，與李庭芳的關系很近，否則也不會知道李庭芳老婆肚子里胎心胎動的變化。”
朱秀才聽到這話，立刻應道：“大人慧眼如炬，什么事都瞞不過您。這本筆錄，正是李庭芳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所寫。”
“那個丫鬟有交待她為什么要記錄這些嗎？”秦少游問。
“沒有。”
朱秀才搖了搖頭。
“那丫鬟看到我們四處搜查，就想要偷偷燒毀這本筆錄，結果被陰兵發現，當場拿下。
我們本來是想要對她進行審訊的，可是她在嘴里藏了毒囊，在被抓捕的那一刻就咬破了毒囊，我們還沒來得及開審，她就毒發。等我們把玉皇觀的道長請來，她已經徹底死了。”
“死了就想要一了百了？那么這么容易。”
秦少游哼了一聲，打算等下就趕回施南府城，利用丫鬟的尸體做法，將她的魂魄拘來審問。
與朱秀才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并沒有耽誤秦少游翻看筆錄。
在李庭芳的妖兒子出生后，筆錄上面又詳細記錄了孩子每天的成長以及智力情況。
而在李庭芳聽了算命先生的話，開始讓蠱巫收集精血、襲殺舉人挖心掏膽給他兒子吃后，這本筆錄上面，更是詳細記錄了李庭芳兒子每次喝了人血，吃了人心人膽等東西后的種種反應和變化……
只可惜，書寫筆錄的丫鬟，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記錄了李庭芳妖兒子的情況變化，并未針對這些變化給出看法。
也就是說，這本筆錄更像是一本觀察日記，讓秦少游和秦巧兒等人，無法從筆錄中分析出更多有用的線索。
比如是誰主導了人變妖物？又比如他們這樣做的目的與企圖是什么等等……
不過秦巧兒在看過了這本筆錄后，卻是眉頭微皺，道了聲‘奇怪’。
秦少游立刻側頭看向了她：“怎么了姐，你有什么發現？”
秦巧兒回答說：“我想起一件事，類似的筆錄，在蜀王府里面，也曾搜出來過一本。那本筆錄上，也是詳細記錄了蜀王世子在吞服了‘仙丹’后，從活人化作僵尸的種種變化……”
秦少游有些驚訝：“還有這樣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巧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廢話，你之前級別不夠，雖然參與了對蜀王的抓捕，但是后續的調查發現，自然不會告訴你。”
秦少游啞然。
在調查抓捕蜀王的時候，他不過是一縣鎮妖司的主官，確實沒有資格知曉這些調查情況。
現如今，他雖然官銜比起當初只升了半級，卻是調入了赤衣使者擔任統領，已經有資格過問這些事情了。
秦少游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轉而問道：“蜀王府里的觀察筆錄，是誰人寫的，為什么書寫，你們可查出來了？”
“沒有。”
秦巧兒搖了搖頭。
“我們在蜀王府里發現那本筆錄的時候，它被人投入了火堆里，已經燒毀了一大半。
周圍的人，都是蜀王府里的下人，沒人承認筆錄與他們有關，也沒人知道那本筆錄是誰扔進火里去的。”
秦少游道了聲可惜，將筆錄暫時收了起來，一邊往凈寺外面走去，一邊琢磨道：“兩本筆錄的出現，讓我感覺這兩起桉子，就像是兩個實驗……”
“實驗？”
“一個是把人變成僵尸的實驗，一個是把人變成妖物的視線……
筆錄詳細記錄了實驗中出現的種種情況，為的就是方便做實驗的人進行調整。
現在的問題是，這兩個實驗之間有沒有關聯？搞出這兩起實驗的人會不會是同一伙人？他們是誰，目的是什么？”
蜀王世子吃的那顆‘仙丹’，是建武帝給蜀王的。所以蜀王世子的‘實驗’，會不會是建武帝主導？
那么李庭芳妖兒子涉及到的實驗呢？也是建武帝所為嗎？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追求的，不是修仙長生嗎？難道是覺得正路走不通，就想要嘗試一些歪門邪道了？
還是說，這兩起實驗與建武帝并沒有關系，而是給他進獻仙丹的方士背后的人，在做某種不為人知的隱秘實驗？
秦少游的心中冒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只是這些疑問，暫時沒法與旁人講，畢竟涉及到了建武帝。
雖然秦少游沒有講，但是秦巧兒應該猜出了一些情況，她眉頭微蹙，沒有多言，只是叮囑了一句：“有些事情，便是有了證據，也不要輕易說與他人聽。”
秦少游側頭看了自家六姐一眼，點點頭道：“明白。”
很快，秦少游和秦巧兒便騎上馬，與朱秀才、滾山君等人一起離開了凈寺。
他們回到施南府城后，便徑直趕到了知府衙門，見到了那個丫鬟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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