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話語，卻帶著絲絲不同的意味，如果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只是隨意的問候，那么這次見面的問候語，給了王爍十分鄭重的味道，雖然面前的中年人笑容十分溫和。
“您好，錢教授。”
王爍被這突如其來的正式感弄得有些不舒服，正想說點什么，柳葉眉突然插話道：“王總，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二樓的會客廳，您是否和錢教授移步到會客廳？”
王爍詫異的掃了柳葉眉一眼。
二樓的會客廳可是商談私密事項的地方，雖然趕不上三樓的私人會客室，但也差不多了，畢竟他也不允許任何人隨隨便便的進出三樓。雖然現在公司人還不多，而且貌似有限的幾個人都可以隨意出入三樓，但這項規矩現在就要建立起來，這也是柳葉眉為公司制定的為數不多的幾項死規定之一。
錢啟東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有會客廳就更好了，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王爍同學說說。”
你那是正好有點事情嗎？王爍有些無語，誰會沒事干堵到人家家里等著“正好”說些事情？
無奈的對著柳葉眉點了點頭，柳葉眉隨即輕輕頷首：“錢教授，王總，請跟我來。”
二樓的會客廳并不大，錢啟東進門后隨意掃視了一圈，微微點頭，會客廳里的飾物很簡單，只有兩張沙發，一張茶幾，加上一些裝飾的綠植，但卻能看的出是精心搭配和擺放的，位置很講究，幾樣普通的飾物，搭配在一起卻變得簡約而不簡單。
等到柳葉眉再次端上茶水出去后，只留下兩人的空間里，王爍無奈的開口道：“錢教授，您應該很忙吧？”
“忙？”錢啟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想了想自己留下的一堆爛攤子，有些燦然，下意識的又喝了一口茶，“應該會很忙吧。”
“應該？”王爍挑了挑眉，現在的教授們都這么不負責的嗎？聽這意思，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學生了吧？默哀三秒……王爍索性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問道：“錢教授，我應該沒得罪您吧？您也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情就盯著我不放吧？如果您真覺得我做錯了什么得罪了您，我給您道歉，您放過我，咱們就當沒在學校見過如何？”
眼見的錢啟東張了張嘴猶豫著想說什么，王爍直接亮出了底牌：“如果您真的咽不下這口氣，我也愿意給您賠償，您也要知道，我在學校里還是認識那么幾位教授的，比如曾……”
話還沒說完，王爍就看見面前的錢啟東眼睛放光的看著自己，王爍渾身不自在：“錢教授，您這是……”
“當真？”錢啟東身體前傾，目光炯炯。
“什么當真？”
“你會給我賠償？”錢啟東追問。
“當然……”
錢啟東猛然坐了回去，停頓了一下，貌似在思考，然后緩緩點了點頭：“王爍同學，你確實得罪我了。”
“而且得罪的很徹底，非常徹底，十分徹底。”錢啟東滿臉認真。
王爍：“……”
既然得罪的這么徹底，你還來我這做什么……
“想我錢啟東，叱咤學界幾十年，聲名在外，就連你們……咳咳，咱們學院的院長，那也是聽我名聲長大的，固然我已看透紅塵，不在乎這些虛榮，但人生在世，架不住人言可畏，王爍同學，我這么說你懂嗎？”
王爍一臉懵逼，我懂個毛啊，我一個剛入學的大學生，怎么的就給您人言可畏了？怎么的就讓您在乎虛榮了？
這帽子我戴不住啊……
再說了……我入學這么長時間了，雖然就去了學校四五天，但也沒聽說過您的大名啊，您確定您的聲名不是吹噓？還校長大人都是聽著您的名聲長大的……王爍無力吐槽，校長論年齡也和您差不多了好吧……
看著面前一臉期盼的錢啟東，王爍嘴角僵硬的咧了咧，微微點頭：“您的大名，我如雷貫耳。”
這小子，上道啊。至于在哪里得罪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誰在乎，上道就行。
錢啟東微微一笑，淡然的端起茶杯，這一刻他竟然有了絲絲教授氣質。
“王爍同學，雖然你確實得罪了我，但年輕人嘛，難免會犯錯，犯錯不要緊，重要的是要亡羊補牢。”
放下茶杯，錢啟東偷偷觀察了一下王爍的表情，見他一臉無奈，隨即道：“不過王爍同學你這么說了，再追究下去反而顯得我有些小氣……”
王爍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您不是顯得有些小氣，是真的十分小氣。
“這樣吧，王爍同學……”錢啟東頓了頓：“賠償就算了，我也不是計較得失的人。況且昨天在路上，咱們也算相談甚歡，十分投緣。”
我不想和您投緣，王爍內心吐槽一聲，卻是不耽誤他連連點頭。
錢啟東滿意的笑了：“說起來，王爍同學你不知道干我們這行的難啊……常常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做實驗不說，還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難吶……”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某些經歷，錢啟東一時間有些長吁短嘆。
“錢教授您不是材料學系的教授么？也要常常做實驗？”
“正是因為我是搞材料科學的，才要常常做實驗。”錢啟東嘆口氣：“材料就放在那里，如何組合、排列、制造，是否能達到理論屬性，只有實驗了才知道，通過大量的靶向實驗數據，我們才能掌握材料的脾氣，也才能合理的配置出合適的清單，這期間的過程……”
錢啟東抬起頭，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所以，王爍同學，什么是……回火法？”
正在認真聽講的王爍一愣神，有些沒反應過來，這轉折也太突兀了吧？
看著一臉認真的錢啟東，不知道為什么，王爍貌似看到了一絲紅潮在錢啟東臉上一閃而過，錯覺吧……一定是錯覺吧。
“這……”王爍覺得自己有些上當了：“這才是您這次來的目的吧？”
錢啟東笑而不語。
“所以，之前得罪您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錢啟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所以……您至于嗎？”王爍滿臉無語。
“至于。”錢啟東放下茶杯，臉上滿是認真：“只要有一絲增進材料性質的可能性，對我來說就至于。”
“你不搞材料，你不知道我們搞材料的對材料性質的極限追求，哪怕只是耐溫性增加一度，對我們來說都是堪比登天的大事。我們面對的，從來不是成功，而是失敗……連續的失敗……無數的失敗，在數不盡的失敗中尋找那么一絲可能性，我不怕失敗，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跟這樣的難度相比，眼前有一種我不要臉就能拿到的可能性，如果是你，你選哪個？”
王爍仔細考慮了一下，無奈道：“我選后者。”
“小兄弟你果然是搞科研的料。”錢啟東十分滿意的掃了一眼王爍，連稱呼都變了：“已經說到這了，我也就真的攤下這老臉不要了。還請小兄弟賜教這回火法的具體流程，如果小兄弟心有不甘，我也不占小兄弟便宜，條件……”
這一刻的錢啟東霸氣側漏。
“任你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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