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儋的心頭狠狠抽了抽。
鄒奭這個老狐貍,他可真夠狠的。
老子都特碼的這樣了,也不打算放過一馬,硬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田儋緩緩把手抬起來,在空中擺了擺,虛弱道:“那陳風很不好對付,下官實在無能無力啊。”
說完也不再看鄒奭,閉起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空氣一時間變得極其安靜,鄒奭的笑容僵在臉上,兩眼怔怔地看著田儋,此刻他正心念電轉。
“不過一個陳風嘛,丞令何必說那喪氣話。”
說著鄒奭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恭立一旁的姜姬。
其實姜姬和她的情郎,皆是鄒奭安插在田儋身邊的眼線,正是借著鄒奭的資助,才能有如今的衣食無憂。
他眼里的意思很明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老夫養你何用?
可是姜姬心中的苦楚又豈是只言片語能說的清楚,一奴同侍二主,再加上與情郎的綿綿情義,這些對于她這個弱女子來說,猶如每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連鄒奭也知道讓她這樣做,未免有些勉為其難,可畢竟事關自己的安危,一個小妾的命又何其輕薄,連跟自身仕途前程來比,都不值一提。
心中雖有氣憤,可眼下還需要姜姬在田氏族中繼續發揮余熱,暫時就不問罪與她了。
看看田儋不愿多說,鄒奭干笑了兩聲,說道:“不如這樣,老夫出一計誅殺陳風,丞令只管依計行事便是,一切后果皆由老夫承擔。”
聞言田儋立刻睜開眼問:“哦?上官有何高見,不妨說來聽聽。”
要不怎么說欲得其力,必得其心呢。
對于陳風,那是扎進田儋心里的一根毒刺,一日不除,就會寢食難安。
剛才鄒奭說要給八百精壯,田儋雖有心動,但也懼怕陳風的神通廣大,擔心會有去無回,白白讓鄒奭撿了個大便宜。
賠本的買賣,田儋打死也不愿意去干。
倘若有了這八百精壯,再有一良策。無疑會為刺殺陳風增加不小的成功幾率,自己還能全身而退的話,也不妨試他一試。
看到田儋終于來了興趣,鄒奭老奸巨猾地笑了笑,直接譴退姜姬,一抬屁股,坐在了榻上。
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笑容可掬,看看左右無人,便低聲道:“據老夫所知,陳風身邊有一人名叫劉邦,此人是為陳風的得力助手,但有一嗜好,便是極為貪圖美色,尤為喜好人妻。如此……”
鄒奭說了上半句,便用一副你懂得的眼神看著田儋笑而不語。
望著鄒奭的笑容田儋一愣,眼珠子開始來回轉動。
隨即恍然道:“上官是說,可用美人計將劉邦誘導偏僻之處,待控制住劉邦,再讓他修書一封向陳風求救?”
鄒奭笑著點點頭:“丞令果然一點就透,老夫正是此意。”
“此計甚妙。”田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隨即又犯愁道:“不過去哪里找一名一笑傾城的美婦令劉邦為之仰慕呢?”
“哈哈……”
鄒奭大笑起來,眼睛看向門外。
順著他的目光,田儋直接坐了起來,驚問道:“你是說姜姬?”
“正是!”
“嘶!”
田儋一陣心絞痛,當即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姜姬乃是家母最心儀的小妾,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如何與家母交代,此計萬萬不可。”
“哎呀,丞令啊,自古紅顏多禍水,待誅殺了陳風,天下美貌女子數不勝數,何必鐘情一人?”
看到田儋還是愁眉不展,鄒奭又言道:“更何況,只是讓姜姬引誘劉邦至此,無須委身與他,事成之后,依然還是你的妻妾嘛,這有何不可?”
聽了這話,田儋的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仍有些遲疑道:“王上所言可是實情?”
“當然,老夫可為丞令擔保!”
至此,田儋才終于咬了咬牙,欣然道:“既然有君上此言,吾當無須多慮。”
“哈哈,這就對了!”鄒奭高興地撫起胡須。
接著一愣看向精神奕奕的田儋道:“丞令你這病……”
田儋索性也不裝了,一把扯掉濕巾不以為意道:“一點小傷何足掛齒,咱還是先商量一下,該將那劉邦引至何處才是……”
“哈哈,即如此……”鄒奭張開沒牙的嘴啞然失笑。
門外楚楚動人的姜姬把二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頓時掩面而泣,心中焦急喃喃道:“秦郎,奴家命苦啊……”
……
夜半時分,月朗星疏。
田府前院的柴房靜靜孤立在一處角落中。
聽聞鎖鏈叮瑯瑯地被打開,接著吱呀一聲,柴扉被輕輕推開。
姜姬披著白色貂絨披風,月光下,一張俏臉被烘托地更加嫵媚。
臟亂的環境中,這道千嬌百媚的身影出現其中,顯得尤為突兀。
“秦郎……”
伴隨著一聲溫柔的呼喚,姜姬的目光借著月光看向茅屋內陰暗的角落。
“嗯~”
一道黑色的身影蜷縮著動了動,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后,便不再出聲。
姜姬連忙抬腳邁入屋內,回身輕輕關上柴扉。
她是趁著老爺熟睡,又買通了看門的奴仆和更夫,這才順利來到這里,來見一見朝思暮想的情夫。
走到近前,發現楚秦蜷縮著身軀竟滿身血跡,此刻不知是疼痛還是寒冷,渾身微微顫抖。
此情此景,頓時讓姜姬的一顆心兒猶如玉碎一般支離破碎,兩行清淚順著臉蛋滾落而下,她再一次開口顫聲道:“秦郎,奴妾看你來了……”
說著連忙抽抽鼻子,把手中飯食放在地上,伸手將自己的披風解下,輕輕蓋在楚秦的身上。
楚秦顫抖著緩緩轉過頭來,干裂的嘴唇,凌亂的胡須,原本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變得黯淡無光,他把半邊臉藏在陰影之中,口中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走!”
姜姬的熱淚在一瞬間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地洶涌而出。
她哭著地搖搖頭道:“不,奴家不會丟下秦郎的!”
忽然,楚秦從黑影中起身,大聲道:“你睜開眼看看,我這樣你確定還要嗎?!”
原本俊朗的臉,此刻整個半邊臉露出一片猙獰的燙傷。
“啊!”
嚇得姜姬驚呼一聲,差點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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