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鳴岐渾濁的瞳孔逐漸變得陰翳。
白集婉不禁雙腿一軟。
霎時間她好像回到了幼時，她被白鳴岐支配、冷落。她那么的幼小，只能仰望著白鳴岐的日子。
明明在別人眼里，她是白家的大女兒。可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從小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直到被白鳴岐委以重任，她才能稍稍喘息。
“你敢和我頂嘴？”白鳴岐聲音虛弱。
但是落到白集婉的頭上，像是一座山壓下來。她咬著牙垂頭道：“爸爸，我沒有。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白氏，那些股東……”
白鳴岐的目光更冷。
白集婉忽然才明白過來，白鳴岐也不僅僅是為了葉琳瑯。還有因為她私下聯系那些股東，暗暗也是扇了白鳴岐一巴掌。
忽然她的目光忽然落到葉琳瑯臉上。
只見葉琳瑯精致的面容沒有任何畏懼，反而含著幾分淡淡的嘲諷。她像是在看一場不好看的戲，有些興致缺缺。
為什么她不怕爸爸呢？
“你太讓我失望了。”白鳴岐出聲。
白集婉心里陡然一沉。
她緊咬著唇。
良久才道：“對不起爸爸。”
白家所有的姐妹，沒人不害怕白鳴岐這句話。這句話后意味著會有懲罰，而那懲罰，往往是他們不能承擔的。
“你對不起的僅僅只有我？”白鳴岐重重一杵拐杖。
白集婉的目光轉向葉琳瑯，舌尖抵著下顎。
她心底的恨意不住地翻騰著，如果能化作實物。那么一定能夠將葉琳瑯淹沒，如果葉琳瑯是個失敗品就好了。
她明明成功了，靠著基因改造劑獲得了那么多。偏偏還要回白家，回來凌駕于他們這些失敗品的身上，洋洋得意。
想到這里，白集婉的拳頭捏緊。但她臉上卻極力擠出了一絲笑意，“阿琳，大姐錯了。”
“嗯。”葉琳瑯不輕不重地吐出一個字。
她轉身朝外走。
白鳴岐見狀，“阿琳，明天去研究所，要給你做個體檢，記得空腹。”
葉琳瑯煩躁的抬手示意知道了。
走出白家。
她才長舒口氣。
“不喜歡這里？”墨凌焯低頭問。
葉琳瑯點頭，“壓抑，這么多年白鳴岐把這一套玩的太熟了。”
白鳴岐把白家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王國，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他平等地俯視著每一個人，而所謂的給葉琳瑯的優待，也不過是想把她扯入他的領地。
然后把她困在里面，試圖讓她和白集婉這些人競爭。
可她原本就有更大的天地，她不屑于這些。
“等研究結束，就不用來了。”墨凌焯回身看了眼白家的鐵門，眼里泛著冷意，“而且他也快走到盡頭了。”
看的出來白鳴岐的身體已經非常孱弱了。
葉琳瑯伸手握住他的手。
墨凌焯的溫暖席卷了她。
她微微抿唇。
兩人回到車里，葉琳瑯伸手點了點他掌心，“暫時一切都順利，不過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白集婉？”墨凌焯問。
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況是白集婉。
“她和白苒晴加起來也翻不起什么風浪。”葉琳瑯并不把她們放在心上。
只有蠢人才會選擇綁架這條路。
尤其是她們已經使過這個了。
而且其他的東西，像是在隱隱發力，但她一時半會卻摸不著頭緒。
“有所求，就會有蹤跡。”墨凌焯道。
葉琳瑯點頭。
或許她只是錯覺，又或許真的有人在暗地里觀望。但只要那個人動手，就無法再隱藏。而她這時候沒必要杞人憂天。
兩人回到家，一夜無話。
翌日。
天剛亮，兩人起身門口就有白鳴岐安排的人。葉琳瑯和墨凌焯倒是不慌不忙地吃過早飯，她手指輕點著手機，眸色逐漸冷厲下來。
研究已然要開始。
可她的報酬還沒到賬。
用過餐，葉琳瑯上樓換衣服。末了她走到窗邊，朝著樓下白鳴岐派過來的人拍了張照，順手發給王波。
那頭許久沒有回消息。
“怎么？”墨凌焯靠在門框上看她。
他今天穿的很休閑，但葉琳瑯仿佛能從他恣意的動作下看到他渾身繃緊的肌肉。
“討個帳。”
“下樓吧。”
葉琳瑯朝墨凌焯走去，快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拽進懷里。她驟然聞到他的味道，淡淡的海鹽味。
“任何時候，研究不對勁，你都要立即喊停。”墨凌焯垂頭抵著她額頭，兩人四目相對，“答應我。”
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臉上。
英俊的眉眼在此刻，仿佛更加惑人。目光深沉地好似要把人吸進去，他單手搭在她肩上，“阿琳，你不能有事。”
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裹挾著。
暖意橫沖直撞。
“不會的。”葉琳瑯道。
她仰頭，兩人的唇瓣碰觸到一起。不知誰先主動，氣氛開始變得繾綣，輾轉碾磨，氣息交換。
一吻結束。
兩人身上都混上了彼此的氣息。
彼此不分。
“下樓吧。”葉琳瑯抬頭道。
墨凌焯牽著她的手，兩人下樓。白鳴岐的人已經等了許久，各個都有點心浮氣躁，直到看見兩人面色才好轉許多。
“葉小姐，請上車。”
葉琳瑯同墨凌焯上車，車子一路朝郊外走。葉琳瑯睨著窗外的景色，嘴角不禁掀了掀。白鳴岐從上一個研究所，得到的教訓，估計就是不再試圖隱瞞她。
倒是有點坦蕩。
研究所新建在山里。
兩人到時，伊森正在和季北川交流。葉琳瑯下車，便聽伊森喘著大氣，粗嗓門吼，“這是我的助手，他必須陪我進去。”
“伊森教授，請你冷靜一下。”季北川的聲音依舊溫和，但他的臉色已然有些不好看了。
伊森冷笑一聲，“我冷靜不了，沒有助手我無法進行實驗。”
季北川聞聲臉上露出一絲輕蔑。
他當然知道伊森是個草包。
但他迅速就收斂了情緒，只是還是被伊森捕捉到。伊森頓時氣喘如牛，“你看不起我？我要和白先生談！”
“滾開！”
他怒意蓬勃，仿佛像是一頭進了斗獸場的牛。
季北川眉心跳了跳，耐著性子道：“義父正在休息，伊森教授，你不能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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