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尊大人來了?”
“真的?”
“大祭司傳訊說的!”
“呀,那快去,去迎啊!”
刑天部大巫小巫歡天喜地,他們相互呼引,在部落中進行了大掃除,神通巫術四起,沒一會兒就使得部落煥然一新,然后萬千巫者們,就前往部落前等待。
一如昔日,刑天部首次迎接明玉時的一樣。
明玉隨刑昭來到部落,大小巫者歡呼雀躍。
“靈尊大人好,我是刑銘啊,您還記的我嗎?”
“靈尊大人好,我是刑徹。”
“靈尊大人好,我是刑羽。”
“我是刑岳!”
“我是……”
有了刑銘開頭,其他巫都興奮地叫嚷起來,他們大聲的喊出自己的名字,要將之傳入靈尊的耳中。
這里面有些是昔日的少年,他們如今都成長了起來,肩膀變得寬大,體魄也變得強健起來,更有力量,能保護自己的族群了。
但更多的是生面孔,許多巫者回歸了天地。
明玉重歸刑天部,大家都很高興。
一個個老人笑著笑著,嘴唇就顫抖的厲害;一個個女人激動得淚水止不住的流;一個個漢子盡量克制,只是鼻子泛酸;孩子們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大膽的小家伙伸出小手,要朝明玉走來,卻被大人拉住。
明玉面帶笑意,一一回應。
“好了!別堵在門口,咱們請靈尊去祭司神殿!”
大祭司刑昭開口,大家這才安靜下來。
“對對對,去神殿!”
“靈尊已經好久沒來刑天部了,一定要去神殿看一看!”
一雙雙帶著希冀的眼睛看向明玉,他們很期待。
“那就去神殿!”
明玉朗笑,衣袖輕揮,掃落滿天風雪,大步流星,朝著祭司神殿而去。
眾巫歡喜,在刑昭的帶領下,一齊跟上。
明玉與巫族的緣,起于刑天部。第一座祭司神殿,第一批大祭司,第一場盛大巫祭,便誕生在刑天部。
神殿之前的場地很寬闊,高大威武的刑天像依舊手持干戚,矗立在此間,只是相比于往昔多了幾分歲月的斑駁,大斧之上的殺氣尤未散去,在那厚重的盾牌上,明顯能看到磨損的痕跡,縷縷瑩光在縫隙之間閃爍,似乎在修復。
明玉看見了,并未多言,大戰已過去,說再多也只能徒增煩惱。
神殿一側,當初種下的那顆生命道樹已枝繁葉茂,蒼勁挺拔的身姿昂首云天,樹冠枝柯葉影重重疊疊,周身氤氳靈氣縈繞,如夢如幻;晶瑩的綠葉泛著澹澹的白色光暈,千枝萬葉光暈相合,締結出圣潔的神輝。
“很好!”
明玉稱贊,他伸手指向生命神樹,生命法則滌蕩四方,原本只是籠罩在刑天部上空的生命清氣開始擴散,轉瞬之間便擴張了百萬里空間。
百萬里山河被生命法則洗禮,縈繞不散的煞氣、殺氣、怨氣、死氣凈化一空,枯藤變綠,湖澤泛波,荒野煥發生機。
和煦的風,輕輕吹起,細細的雨,稀稀疏疏,嫩綠的常青藤在風中輕輕搖擺,春雨打濕的綠葉更加綠的欲滴,地面濕了,濕潤肥沃,充滿著泥土的氣息,仿佛還能聽到泥土中種子發芽的簌簌聲音。
高大的刑天像煥然一新,不再斑駁,鐵血殺氣并沒有消失,而是內斂起來,積蓄在巨斧之中,刑天部的磅礴巫族心力也在這一刻慢慢沉淀下來。
刑昭笑開了花,他能清晰感受到神樹的等級提高了,對應的,他這個大祭司所掌握的權柄也多了起來,上限拔高了不止一籌。
這對于現在的巫族來說非常重要,北俱蘆洲的環境很惡劣,巫族恢復元氣的同時,還得對這惡劣的環境進行改造,而如今巫族所剩下的大巫并不多,一直以來都無法大規模開拓,所以發展得很慢。
他這個大祭司權柄越多,部落的開拓就會越輕松。
“多謝尊主!”
他恭敬地拜道。
刑天部的眾巫們抬頭望著天,低頭看著地,環顧四周,發現刑天部以外的世界變了,變綠了,濕潤了,清晰了!
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眉眼慢慢變彎,嘴巴一點一點向兩邊拉開翹起,驚嘆,笑聲,最先到來的是孩子們般的笑聲。
“靈尊大人最好了!”
天真無邪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場大戰下來,刑天部剩下最多的就是孩子。
“舉行一次巫祭吧!”
明玉這樣說。
“可是,還沒到開巫祭的時間呀!”半大的孩子掰著手指數了數,距離下一次巫祭,還要兩千年呢!
“哎呀,管它呢,靈尊大人說重開,那就重開吧!”
“對,管它呢!”
“重開一次!”
孩子說服了孩子,惹得眾巫大笑。
刑昭下令去準備,部落一時間忙碌了起來,明玉緩步登上了神殿前的高臺。
很快,大巫小巫都回到了神殿前。
族長刑天去地府赴任了,大祭司代為主持,他左手持盾,右手握斧,以斧擊盾,鏗鏘作響。
“砰!砰!砰!”
戰鼓擂動,遒勁有力的臂膀奮力敲擊,讓戰鼓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巫!”
“巫!”
“巫!”
眾巫齊喝,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他們圍繞的刑天像,共歌共舞,大聲吶喊,大聲歡笑。
其余祭司的額頭生命印記大放光彩,他們吟唱著玄奧的音節,手指掐著莫名的手印,不斷地調動生命靈力,溝通眾巫心靈。
大巫小巫心跳有力,渾身充血,精神很足,積壓心中已久的灰色不吐不快,腳,情不自禁的抬起,再用力踩下;頭,慢慢抬頭;嘴,慢慢張開;嘶吼、咆孝,抬手、頓足,這才是巫,不羈的巫,奔放的巫。
明玉站在高臺上,欣賞著巫祭。
一切都如往昔。
如今的巫族并沒有頹廢,還是那般充滿著生機與活力!
“真好!”
明玉由衷感嘆,作為生命道主,這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景象。
“那就再幫你們一把!”
一個綠色光環慢慢升起,神殿無數的草木吐出精華,點點綠熒聚向光環,光環散發無盡光輝,灑向一眾巫者。
“這是……”
大祭司刑昭看著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多出來的綠色印記,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生命賜福!
明玉這個生命道主親自降下的福祉。
光芒綻放無窮,滋潤十方,大巫小巫都舒服的閉上眼睛,很是享受。
“這個權柄,你也能用,以后可要好好干,看看能不能打破桎梏,再上一層樓。北俱蘆洲,我今后來得會很少,巫族的未來還需要你們自己努力,后土部其他部落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走走吧!”
刑昭在這話語中聽出來了別離之意,他沉默半晌,問道:“尊主要去哪?”
“句芒部!”
留下這句話,明玉的身形便消失在高臺之上,一眾巫族依舊處于歡樂之中,除卻大祭司,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
“句芒部?”
刑昭呢喃。
他沒記錯的話,尊主跟句芒祖巫有仇吧!
那尊主去句芒部做什么?!
“壞了,得趕緊通知蚩尤大人!”
刑昭心中沒來由得一陣慌亂,他當即聯系了主持巫族大事的蚩尤。
…………
“啥?靈尊大人來了?!現在正前往句芒部?”
接到消息的蚩尤騰一下就站起來了,他下意識摸出了自己的九環大刀。
可一想到靈尊大人的戰力以及之前在洪荒西北鬧出來的動靜,他又默默將大刀放了回去。
“得,我還是過去抱著靈尊大腿,哭訴一陣實在點!”
蚩尤將臉一抹,扮出幾分慘相,而后著急忙慌地往句芒部趕去。
倒是沒選擇叫上其他大巫,因為沒必要,都不夠靈尊一只手打的,何況人多了反而礙事。
并不是所有巫,都對明玉有感激之情的!
比如……
句芒部的大巫相柳!
在明玉靠近句芒部的時候,他帶著一眾大巫前來攔截。
白衣仗劍,一派從容。
“讓開!”
他跟相柳不熟,故此懶得與之廢話。
“你來干什么?!”
相柳沉聲問道。
句芒大人當年截殺過靈尊,這件事他們后來也知道了,但并沒有覺得大人有什么錯,而且句芒大人最后還死在伏羲手里,他們對明玉會有好感才怪呢!
“來看看,怎么,不歡迎?”
明玉輕震陰陽劍,清脆的劍鳴聲傳入相柳耳中,他的腦海嗡嗡作響。
“說明目的,否則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相柳強忍不適,緩緩開口,他還是妥協了,知道自己攔不住明玉。
“沒什么,來這看看句芒有沒有給自己準備墳塋罷了!”
明玉收起長劍,緩步而行。
相柳等人聽了,心中怔然,而后紛紛怒不可遏,百萬丈祖巫真身一瞬變化,震天撼地的氣勢宣泄,引得虛空轟鳴不斷。
“句芒大人已經逝去,你們的恩怨已了,你為何還要來這!”
相柳大喝,怒氣滔天。
“滾!”
明玉吐息,舌綻春雷,震得群巫后退連連。
“我沒有惡意,但對句芒部的善意也不多,你們最好老實點,不然可別怪我以大欺小!”
一指陰陽動,大巫們被禁錮在原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玉進入句芒部落。
等蚩尤急匆匆地趕來時,就看到了句芒部外一尊又一尊的大巫真身,就如同凋塑一般,拱衛在句芒部門口。
“嘶!我這是來晚了?”
蚩尤一拍大腿,懊喪不已。
可相柳的眼睛卻咕嚕轉,充滿急切之意。
“誒幼,兄弟,你倒是說話啊!”
蚩尤不解其義,便要試著將相柳的禁錮解除。
他一動,相柳的目光更急切了。
蚩尤上前,嘴中說道:“別急別急,我這不是在幫……”
壞了!
蚩尤大驚失色,想要掙脫束縛已經晚了,他也被定在了原地。
“我的意思是讓你別管我們!”
等蚩尤被完全禁錮,相柳終于能與他交流了。
蚩尤氣炸了:“那你別動不就完了,我本來還想進去看看,就你瞎搞,還以為有什么信息要交待給我呢!得,這下可好,咱們一起在這待著吧!”
“你怎么來了?”
相柳好奇,蚩尤明顯是沖明玉來的。
“靈尊來句芒部之前,去了一趟刑天部……”蚩尤一副心累的語氣,早知道叫上刑昭那小子一起來了。
相柳聽完,默不作聲。
忽然,另一位大巫相欽興奮道:“誒?那不是刑昭嗎?”
大家看去,果然有一高大的身影朝這里趕來。
“你們都別動,我讓他去里面看看。”蚩尤急忙喊住他們,而后他非常自信地與刑昭進行眼神交流。
刑昭解讀一下,煥然大悟。
“沒問題!”
他邁開步子。
向蚩尤走去……
句芒部外,又多了一尊凋像。
“所以,蚩尤大人,你剛才為什么要亂動啊,我本來想直接進去!”刑昭很是幽怨地質問蚩尤。
大聰明蚩尤自閉了。
“靈尊來句芒部干嘛?”
他心中滿是疑惑。
……
明玉走進了句芒部,其余巫者對他視而不見,他也沒有干擾眾巫的活動。
句芒部有祭司,但沒有祭司神殿,他們的神殿只供奉祖巫句芒。
常青藤構建的綠色臺階直通神殿內部,明玉拾級而上,很快便來到了一方神座之前。
神座空蕩蕩的,纏繞在神座上的藤蔓也是干枯的,沒有一片藤葉,生機已絕,木神隕落,句芒的的確確死掉了。
句芒諸部失去了自己的神,所以相比于后土部的眾巫們,他們的心更加荒蕪,更加茫然。
“句芒,我都來了,你真不打算見一見?”
明玉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可除了他以外,神殿之中并無余響。
“再不出來,我可就把你這神殿砸了!”
明玉抬手,一劍噼了神座。
無人應答。
“行,你有本事就一直窩著,這份本源我拿回去喂狗!”
明玉取出先天八卦陣盤,在手中顛了兩下,而后作勢離去。
轟——
神殿一陣晃動,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在復蘇。
一棵藤蔓自虛空中伸出來,在原來的位置,重新構建了一方神座,點點綠芒勾勒出一尊身影,頗具威嚴,如神似圣。
“還來!”
低沉而壓抑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的憤怒,身影捏著一根柳鞭,向明玉抽去。
“鏘!”
長劍出匣,柳鞭應聲而斷。
明玉揮起拳頭將虛影打散,而后抬腿,一腳將神座踩碎。
“都這副德行了,還這么橫!”
明玉冷哼,等著點點綠芒聚起。
而后,又是一拳!
再聚,再爆!
還聚,還爆!
“混賬!”
句芒咆孝,整個神殿都顫動起來。
白衣挑眉。
“幼呵,挺橫?!”
他張嘴吐出一口涅盤火,生生不息的火焰點燃常青藤,虛空中隱隱傳出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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