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趁著他們還沒殺來。”細狗催促著眾人，或者說是趕眾人去了商山。
毛阿科欲言又止，知道沒有更多的時間用來啰嗦。
他是鄉主，要配合細狗把鄉民帶到安全的地方。
不多時，人去巷空。
直到最后一個人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
西源鄉只剩細狗和康方。
“您留下來做什么？”康方忍了又忍，終究抑制不住好奇，問出口。
“留下來爭取時間。”細狗瞥了他一眼，“順便把你的英雄事跡傳下去。”
“您認為我一定會死？”
“你不是視死如歸了嗎。”細狗心覺好笑，也在心里暗罵自己。
跟著頭腦一熱干什么。
真就把敖少龍的話聽心里，聽成笨蛋了。
“我提前跟你說清楚，要有自己的主見，別聽什么是什么。”細狗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說。
并不是覺得贏少龍說的不對。
但真有人貫徹下去，它不是很理解。
明知會死還留下來，明顯違背生物本能！
“好像我自己也是這樣。”細狗咬了一口自己的腿，自言自語，“我到底為什么要留下來？”
康方只聽見前面的一句話，低下頭認真思考起來。
“跟著敖少學習的時候，他強調最多的話就是抗爭，奮斗。而且……”康方靦腆的笑起來，“而且敖少還單獨夸過我，說我敢于面對強大的敵人，而不是卑躬屈膝，說我有骨氣。”
贏少龍說的是翩翩來的時候。
當時和康方一起挨揍的還有幾人，康方被打的最慘，手掌的骨頭被整個碾碎。
贏少龍后來得知，是康方看不下去，自己跳上擂臺挑戰翩翩。
翩翩覺得被弱者冒犯，所以才針對康方。
其他人雖然感謝康方，但私下里還是覺得他傻。
哪有自己追上去挨打的。
只有贏少龍肯定了康方這種行為。
康方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出頭，只覺得忍不了。經過贏少龍點播，他知道這叫“骨氣”。
贏少龍曾說過，“一個民族，如果丟了骨氣，那就離滅亡不遠了。”
當時在場的不止康方一人，但只有康方聽進去了。
后來康方想了許久，覺得是該有人以身作則，喚起其他人的骨氣！
“我仔細想過了，我相信敖少是對的！”康方望著黑壓壓的天邊，那邊是傳送塔的方向，“我愿意貫徹下去，用生命證明這是對的！”
“真是笨蛋。”細狗無法反駁。
它不想說，贏少龍總是對的。
漆黑的云層朝這邊壓了過來，隆隆的聲響震的地面微顫抖。
細狗臉色微變，壓低聲音道：“來了！”
……
西源鄉外。
中塔武裝集結完畢，整齊的方陣像坦克一般，狀似無物的碾壓而來。
流民無頭蒼蠅似的四散奔逃。
稍有跑慢的人，被子彈準確擊穿心臟，倒在地上。
全副武裝的中塔士兵從旁邊走過，一個眼神也不會多給，好像拍死的是一只蒼蠅，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救命啊！”
“我們什么都沒有做過啊！”
“饒了我們吧，至少放過孩子！”
流民們長期挨餓，手腳無力，一陣風都能阻攔他們逃命的步伐。面對強勢而來的中塔士兵，他們更是嚇的兩股戰戰，站在原地動不了。
砰——
砰——
砰——
開槍的聲音像沒有指揮的樂曲，全憑演奏者自己的想法。
此起彼伏的槍聲下，倒下的人越來越多。
流民們用盡全身力氣給兇殘的中塔士兵讓開一條路，趴在地上埋著臉，連頭都不敢抬。
血染紅泥土，宛如登場的紅毯。中塔士兵踩著下井流民的尸體，走近西源鄉。
“吵死了。”
方陣旁有一輛緩行的敞篷車。
一個肉眼可見裝備更加精良，戴著墨鏡的男人站在車上，捂著耳朵：“小的們，讓這群下等人安靜點。”
砰砰——
砰砰——
隨著男人的命令，奪命的樂章更加急促。
“哈哈哈！爽！”男人仰天大笑，拿起一瓶酒往肚子里灌。
“廉將，您別喝醉。”司機為難的提醒。
中塔稱呼是姓加職的第一個字，廉將便是整個隊伍的最高將領。
司機原本是好意。
就算是打架，也沒有喝個爛醉再來的。
再加上這次領到的任務是只準勝，不準敗。
要求掃平整個西源鄉。
“滾！”廉將一口酒噴在司機頭頂，“用不著你多嘴，我自有分寸！”
酒水混著唾沫，帶著別扭的溫熱，流到司機衣領里。
司機厭惡的一縮脖子，無語至極。
既然對方不識好歹，那他也沒必要多管閑事。
“小的們，再快點！”廉將高舉酒瓶，催促士兵們，“早點干完活，還能趕上晚上的慶功宴！”
“是！”
中塔士兵們氣如洪鐘，回答震耳欲聾。
每個人都信心滿滿斗志高昂。
雖然最高領導看著很不靠譜，但他們也理解。
畢竟只是幾個下等人，弱小的跟螞蟻差不多，殺了就完事了。
中塔士兵們加快腳步，殊不知高處，一人一狗正看著他們。
細狗和康方匍匐在山坡上，身上蓋著樹枝葉片做遮擋。
“車上那喝酒的，應該就是領頭的了。”細狗匍匐著輕聲說。
“嗯！”康方的視線緊緊鎖定那人。
他手心出汗，不停地在褲子上小心翼翼的抹掉。
“看到這么多人，害怕了？”細狗笑道。
康方僵硬的點點頭：“這么多人，還有他們身上帶的東西，我怕我撐不了三分鐘。”
細狗哼了一聲：“這就是你逞英雄的代價。”
雖然話里嘲諷，但它早做好了奉陪到底的準備。
“我該從哪里開始呢？”康方看著中塔武裝整齊的隊伍。
方方正正的，堅固的像鐵桶一樣。
哪里都找不到破綻。
這時，細狗站起來，抖落掉蓋在身上的樹葉。
“主人還沒來得及教你的兵法，我先來開頭一課。”
“什么？”
細狗調動靈力，目光如利箭一般，盯緊喝酒的廉將。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全力一擊干掉領頭的醉鬼！小子，跟上我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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