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點點頭。
“正是李思之李老。”
沈約秋見他還在罵罵咧咧的樣子，不由得好笑地搖搖頭，“我原本還以為，這位兩朝元老是那種重禮制，嚴肅古板之人，沒想到是這樣的，不過，說起來，這樣的性子，在朝堂上應該確實不怎么受歡迎。”
兩人聊著，那老頭像是聽到他們的談話似的，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兩人，目光兇巴巴的。
“在背后隨意議論別人算個什么？有本事當著老夫的面說，來，我看你們害臊不害臊。”
“呵呵，不好意思。”
沈約秋尷尬地訕笑了兩聲，趕緊背著自己的背簍，轉身小步跑開。
“這大爺，耳力是真的好啊。”
沈約秋忍不住悄聲嘀咕。
封一趕緊提醒：“李老耳力好可是出了名的，所以，朝中那些人便是討厭他，也不敢隨便說他壞話，就怕一下小心，就被他聽了去，一旦被聽了去，他大概率會將人罵的狗血淋頭。”
一聽這話，沈約秋頓時緊張起來。
“走走走，咱們走快點，要是他等會兒追上來找我們麻煩，那就真麻煩了。”
兩人背著背簍，像是小孩子似的，趕緊心虛的跑了。
李思之撐著一根棍子在手里，打量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瞇著，又微微搖晃了下腦袋。
“有趣，有趣。”
他輕聲喃喃。
京城外野山不多，大多數山腳山腰都有人住，不過這冬日里大雪將到處都覆蓋住了，四處都白茫茫一片，顯得荒涼凄清。
周圍走動的人也少，只偶爾能遠遠瞥見幾處屋子里冒出來煙，但很快，煙就又沒了。
“主子，您確定要上山嗎？”
兩人尋了一條路走到底，封一瞧著眼前這座被雪封了的大山，忍不住問道：“這上去的話，怕是費勁。”
“上。”
沈約秋斬釘截鐵的道。
見此，封一不再多說，從旁邊隨意折下來一根枯樹枝，將雪往兩旁打，好在這些雪大多是掛在原本的樹枝或者是荊棘叢上，看起來尤其多，但打散之后也勉強能走。
總算是清理出了一條道路，沈約秋走到了封一的面前，道：“我走前面吧。”
說著，她便再往前一步，眼看著要踩在厚厚的雪上，可雪卻忽然間化掉了不少，又像是憑空消失。
偏偏隱藏在周圍的雪堆中間，若不是仔細看根本就看不清楚，而封一正好瞧著，正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一時間，心中不自覺的生出震驚，以及一種莫名的敬畏之感。
二人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上山了。
沈約秋第一次自己出去挖草藥，加上冬日，大多數的綠葉都枯萎了，極其難找，走了許久，也沒發現任何草藥的蹤跡。
不過沈約秋原本也沒打算能找到什么，只是想來碰碰運氣，熟悉熟悉，但凡能認出，或是找到任何一種普通的草藥，這一趟便不算是白來。
這一找，便是一個下午。
兩人沒找到草藥，但也不算是空手而歸，因為碰巧在草叢里撞見一只野雞，順手便將野雞也抓了回去。
此時，千里之外的邊關之境，一場浩大而血腥的戰爭正在上演著，而眾多的兵卒之中，一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兇猛。
他像是一頭發瘋的公牛一般，在戰場上橫沖直撞，雙眼通紅，滿是殺意，手中的刀早已經染紅了鮮血，刀刃也已經被砍鈍，但是他的搏殺沒有半分的停滯，反而更快了。
幾個時辰后，軍帳之中，祁景行大步走進，身上，槍上，全沾滿了血。
“讓下面的人抓緊休息，這一次怕只是開始，匈奴這一次吃虧，沒多久肯定還會囧卷土再來，這一次，他們是抱了釜底抽薪的決心，我們也必然要有死戰的準備！”
“是，將軍！”
副將立馬應是，但很快又高興的道：“這次咱們雖然也損失了一些兵將，不過，倒是有不少表現出色的年輕人，我看，咱們軍中怕是又要出幾個人物啊。”
“哦？”
“剛剛下面來報軍功，有好幾個二郎還不到二十，便已經是一等一的勇猛，其中一個孩子今年方才十六歲，竟然憑借一人之力殺入敵軍后方，一連斬首二十多個人，如此成績，實在是罕見。”
“一人便斬了二十多人？”祁景行終于重視起來，抬頭問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林如峰。”
“林如峰？”
祁景行一愣，腦海里立馬閃過了什么，隨后便道：“未來能不能成人物倒是不一定，不過這成績確實可以，平日里多關注下此人。”
“是，將軍。”副將高興的拱手，“除了他，還有其他幾個也不比他差多少——”
“軍功記下，其他的事兒之后再說。”
祁景行打斷他，皺眉道：“現在咱們算是入了敵軍范圍，務必小心謹慎，當務之急就是休息好，隨時準備作戰，其他的，等以后再說。”
“是，將軍。”
副將立馬退下。
而此時，帳篷之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再往外，便是滿天滿地的紅色，熱血融化了許多的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入了他們腳下的這一片草原。
祁景行將鎧甲脫下，坐在桌前，拿出紙筆便開始寫信。
“約秋，吾很想你，今日一場大戰，敵軍被殺得丟盔棄甲，眾將士都很高興，但我只是記掛著你，你在家里也要時時刻刻注意著，要記得想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寫完信，他才將信交給了自己的一個心腹，然后自己走到帳篷外，朝著京城的方向看去。
“將軍，吃些東西吧。”
一個隨行的將士走過來，手里拿著他今日的伙食，一碗熱乎乎的豆子湯，還有幾塊肉干，一塊干餅。
此地苦寒，能燒水煮一點豆子湯已經是非常大的享受，此時將士們都在很滿足的享用豆子湯，祁景行也不例外，拿起便喝了一口。
而此時，千里之外，沈約秋正在院子里和小如月一起烤野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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