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就是莫成君不在這里,否則,他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雖然以他的記憶力,肯定是分不清這殘頁屬于哪一章,哪一回,但看其內容文字,出場人物,必是屬于那一本鴻篇巨著,《西游記》。

  只是,把這《西游記》當正史來看,說是笑掉大牙都是輕的了。

  當然,真不過兩秒鐘,他的笑容就得凝固在臉上,僵硬的拍都拍不掉。

  《西游記》啊?

  這是《西游記》,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再想想那孩童啟蒙的三字經。

  想想那因一句‘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而得名的蓮花宗。

  想想那些似是而非,存在于他記憶里的古詩詞,習俗,節日,乃至于文字。

  如若不是這九州大陸的地形地貌,實在是和記憶里藍星的那個古老國度完全不同。

  否則,他只以為自己來到了過去,或者未來。

  又或者某個平行世界?

  可即使如此,他都得懷疑,懷疑這里在久遠歲月之前,必然有那個古老國度的人來過。

  或是帶來了文明的火種,傳播知識。

  又或者這里本就是無數年前,那個古老過度在星河之中的一處殖民地。

  事實上,莫成君有這些猜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實在是現實世界終究不是小說里的,一句設定如此就能解決的了,得有因果,得講邏輯。

  而他呢,其實更傾向于后一種猜測。

  如此,也能稍稍解釋他自天外而來,坐著休眠倉墜地的出場方式了。

  只是,好好的科技文明,怎么又成了這修仙世界?

  這個,又解釋不通了!

  也幸好莫成君不在,否則,還不知得有多少頭腦風暴等著他,又得有不知多少腦細胞‘橫死當場’。

  他更想不到的是,那作虛假后臺吹出來的‘天庭’,居然就這么被左證了,還遍傳八大仙宗,趙氏皇族。

  著實是世事奇妙,不外如是!

  當然,現在的莫成君可不知道這些,他只是振動羽翅,劃破了青天,向著那熟悉的山,熟悉的城,熟悉的宗門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歸來時,天降大雪。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而下,不過是數個時辰,裝點著群山都變成了雪白。

  莫成君看著這般場景,神色間都有些恍忽。

  一年前,他伴著風雪而去。

  一年后,他歸來時,依舊是風雪相迎。

  ……

  依舊是等待著宗門大陣打開時,他以《假行》之術遮掩自身,裹著風雪而入。

  再進了天痕山,進了莫家府邸,進了自家后院,又進了自己的密室。

  一年了,那蒲團上,依舊還有一根毛發存留。

  只因這一年未曾有人活動,這密室顯得冷清了許多。

  而莫成君,并沒有急著再出去,反而是揮手卷起旋風,掃去了灰塵后,他才在蒲團上坐下。….然后,他‘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半步武圣的一拳終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但凡換一個人,哪怕是陽神大修,受了這一拳,都得去了陰土,迎接鬼生了。

  索性,他體魄著實強悍,且避開了要害,這一拳看著勁力透體而入,但放他身上,恢復只是時間問題。

  更不要說,自從遭遇多惡鬼王之后,他可沒少兌換各類靈丹妙藥,用的及時,也就恢復了不少。

  可這傷勢,唯一麻煩的就是盤踞胸口的那一絲武仙之力。

  武夫成仙,雖路子不同,但到了這一步,真的就是和修士成仙一般無二,已是不一樣的天地了。

  真要說,武夫九品,即使到了一品大宗師之境,較之修士陽神都差了些。

  倒不是絕對殺傷力的差距,而是手段太過單一了。

  可到了武仙,真就不一樣了。

  上一個王朝,大夏立國千載歲月,靠的可不是還未完善的異人異術,更不是妖魔鬼怪的仁慈心善,只是因為人族有武圣,最是殺伐酷烈。

  且因壽命較之妖仙短暫了許多,最是不懼生死,敢于搏命。

  尤其是壽終正寢之前,尋一妖怪魔仙同歸于盡,甚至成了某一時期大家的共識,也真的把不少妖魔鬼怪給拼的都怕了。

  而屠蘇,得了的那一絲武圣之力,都打入了莫成君體內。

  這,才是最要命的。

  應該說這一絲武圣之力其實并不多,真就那么一絲而已,但著實如跗骨之蛆般難以驅除,更不要說磨滅了。

  雖然屠蘇已經死了,但這絲武圣之力的神意并沒有半點減弱。

  它好似真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在莫成君體內到處流竄,也不完全是搞破壞,同時也在修養,在汲取養份,更順著血液流淌全身。

  哪怕有莫成君圍追堵截,用出了十八般武藝,三十六種計謀,可就是抓不住這滑不熘丟的“小泥鰍”。

  時不時的,這“小泥鰍”還攢足了力氣,反擊一波,就能讓莫成君吃盡苦頭,時不時就得咳一波血,真真的難受。

  也就這武圣之力著實不多,否則,他就麻煩大了。

  及至此時,莫成君終是能安下心來,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把這一絲武圣之力給困在了一處,也才算勉強鎮壓了下去,感受好了許多。

  用了一個水鏡術,看著內里自己的臉色好了許多,有了血色,終是看著不再是病怏怏的了。

  于是,莫成君也不再謀求徹底解決隱患,而是選擇了出關。

  終是一年之期快到了,他不能再在這里窩著了,至少得出去報個平安。

  ……

  是夜。

  大雪已停,天上掛著一輪殘缺的明月,揮灑下的光華映射著被白雪覆蓋的群山,亮的天地通明如白晝。

  莫成君終是開啟了閉關靜室的大門,緩步走出。….與越發繁盛的蟠桃樹下,他抬頭看著天地,遠方和明月,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似是聽了動靜,薛嶺最先沖了出來,他看到莫成君時,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才驚喜的叫道:“干爹,你終于出關了?”

  “出關了!”

  莫成君點了點,看著自己這個干兒子,只覺得一年不見,身形又是厚實了不少,多了股沉穩的氣質,和他記憶里那調皮搗蛋的小家伙,早已經大不相同了。

  薛嶺還是有些緊張的問:“干爹,您這金丹,成了?”

  “成了!”說著,莫成君還展露了一絲金丹的氣息。

  “成了,真的成了,我就說以干爹的驚才艷艷,怎么可能不成!”

  薛嶺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桉,高興的都快跳起來了,他直接道:“我得和芯兒說下,也讓她高興高興。”

  說著,他就掐訣施法,凝成了一道法力焰火,撲哧撲哧的就飛走了。

  這速度快的莫成君都略有差異。

  只是,微微凝神,莫成君就似是發現了什么,問:“薛嶺,你已經筑基了?”

  薛嶺大笑:“五個月前我筑基功成,已然將法力都改換成了《七玄劍氣》,現在也是正式的內門弟子了。”

  莫成君微微愣了愣,略有些慚愧。

  這“干爹干爹”叫了這么久,好像也就領悟劍意時出了點力,其他的,也沒起到什么作用。

  微微沉吟,他就問:“那你現在主修的是哪門子劍訣?”

  “十步一殺訣!”

  “挺好!”

  這選擇并不出乎莫成君的預料,他微微沉吟道:“等有空,我為你量身定做一套劍道神通吧,也算是你破鏡筑基的禮物?”

  “真的?”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于薛嶺都有些難以接受。

  莫成君瞥了他一眼,問:“你干爹有騙過你嘛?”

  “那當然沒有。”

  “那就是,你覺得干爹是在吹牛?”

  “那更不可能了,干爹吹的從來不是牛,是目標,是方向,是燈塔。”

  哎呀呀呀,薛嶺這小嘴兒,終于不是那般實話實話了,這馬屁拍的,我喜歡。

  可就在莫成君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一陣呼嘯風聲傳來,人未至,聲先到。

  “干爹,你出關了啦!”

  莫成君一個轉身,就見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快速飛奔而來,張開手臂,就想撲上來。

  莫成君趕緊后退一步,一手前伸制止,道:“等等,是小芯兒?”

  “是啊!干爹不認識我了?”

  “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好吧,如果說薛嶺還算是稍有變化,那小芯兒這一年間可就真不一樣了。

  原本的小芯兒走的是可愛聰慧小蘿莉的路線,可現在這個呢?

  一年時間不長,但她是真的徹底長開了。

  近一米七的身高,配上烏黑的大眼睛,甜美的笑容,說是一句“明媚皓齒,亭亭玉立”絕不為過,是真的成了大姑娘了。….莫成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問:“小芯兒,你也到引氣十二重了?”

  “是的!”

  “已經確定不走劍修的道路,想專注于術法神通了?”

  “嗯嗯,干爹看出來了?”

  “呵呵,若是想成劍修,你已經可以閉關突破筑基了,但現在還是沒有,就是中意法修的路子。”

  莫成君微微沉吟,又道:“你也別急,給你干爹一些時間,我會為你量身定做一套食氣法。

  對了,我之前教你的《驚蟄法》還在修煉嗎?”

  “有的,干爹交代,自然不敢懈怠。”

  小芯兒很認真道,只是扭頭,她又有些不自然:“只是,這功法也沒有境界劃分,我也不知道練到哪一步了。”

  “這就夠了了。”

  說著,莫成君終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在薛嶺和巴霓裳身上劃過,又看向遠方,問:“就你們兩個?

  芯兒,你爹呢?

  怎是不敢來見我了嗎?

  你可以告訴他,這一次要是不來,我就去堵他家門。

  呵呵,這一次,我不用術法神通,就用劍訣神通,讓他好好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小芯兒和薛嶺四目相對,最后還是續薛嶺開口:“干爹,巴師伯已經領了任務外出三個月了。”

  “外出?”莫成君微微一皺眉,又對著巴霓裳問:“那你娘呢?”

  小芯兒:“也領了任務出去了。”

  夫妻倆人都出任務了,這有些不尋常啊?

  莫成君是知道的,為了照顧小芯兒,倆人雖也領取外出任務,但約定的就是不會一起出去。

  薛嶺適時開口:“干爹,這一年來你閉關不聞外事,其實宗門發生了很多大事。

  云州局勢變化頗多,好多宗門弟子都領了任務外出,各自駐守一方了。

  現在,宗門都空了很多,快沒人了。”

  莫成君愣住了。

  云州,已是這么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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