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兩日后,清晨。

  蟠桃樹下。

  莫成君和巴陵兒都睡在躺椅上,吃著早點,品著香茶,渾身放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自那日出事以后,這幾天莫成君是真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基本謝絕了所有人的拜訪。

  現在,他得到的消息,也都來自巴陵兒。

  而巴陵兒,頂著莫成君的名頭,也是有了獲取某些隱秘信息的渠道和資格。

  一口香茶入嘴,甘甜芬芳浸潤口鼻,繼而在四肢百骸蔓延,整個人都涌上了一股活力。

  這云霧靈茶著實是頂尖靈茶,雖不能直接增加修為,但有助于條理身體,驅除暗疾,堪稱功用非凡。

  放下茶盞,莫成君開口:“外面,怎么樣了?”

  巴陵兒在地上點了點腳,嘎吱吱的聲響中,躺椅晃晃悠悠的動了起來:“還能怎么樣,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但內里抓的很緊。

  有不少人被戒律司給帶走問話了,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沒能回來。

  現在,宗門內部大家都挺小心的,生怕戒律司找上門來。”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也是托你的福,戒律司那邊還真有人向我透露了不少消息,應該說,這一次宗門大規模自查,著實找出了不少暗子。”

  “暗子,還不少?”

  莫成君一聽,就來了興趣:“都哪邊的?”

  “哪邊的都有,有云州之內其他宗門的,有邪魔外道安排的,也少不了其他幾大仙宗,甚至包括大玄皇室。

  就聽說還有幾人,居然得了自域外妖國的資助。”

  莫成君有些瞠目:“玩的這么野?”

  “野?”

  巴陵兒搖頭苦笑:“更野的是,你以為戒律司就不知情?

  錯,他們其實早就發現了,但還是好吃好喝的供著。

  美其名曰:抓了這些人,幕后勢力還得再派,我們倒不如留著,有什么需要傳達的消息,就透露一點,也便于掌控。

  只是這次的事兒吧,影響太惡劣了,且現在的局勢緊張,上面給的壓力太大,所以就借著這次自查,都給清掃了。”

  頓了頓,巴陵兒居然壓低了嗓音道:“老實講,這幾天我也是長見識了。

  雖然沒人明著說,但我聽戒律司那意思,暗子間諜什么的,真心稀松平常,大家都那么玩。”

  莫成君反問:“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包括我星河劍宗也沒少安排人!”

  “……”

  莫成君已經不想說話了,這都來仙俠世界還得玩‘無間道’的梗,算怎么回事兒?

  只是,這些終究只是聽聽罷了,長長見識,但不是莫成君真正在意的點。

  晃了晃腦袋,他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所以說,那岳思明也是在戒律司的‘掌握’之中?”

  “這倒不是!”

  巴陵兒搖頭:“要是戒律司真有備案,還給鬧出這么大的事,那他們的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那查出什么了嗎?”

  “問題就在這,戒律司算是挖地三尺了,也沒找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巴陵兒聳了聳肩,道:“岳思明的履歷很干凈,真的很干凈。

  散修出身,野路子煉器師,精于各種稀奇古怪的煉器手法,后通過宗門煉器堂的一位師伯介紹,入了宗門。

  然后借助宗門資源,突破了金丹。

  這來歷雖算不上根正苗紅,卻也很常見,最關鍵是,那位師伯也是按照宗門規矩推舉的,雖有失察之過,但真的是每一步都在規矩內,沒啥錯漏。

  乃至于最后的審批,也都是幾位煉器堂長老確認,又送呈主管煉器的云淵劍尊批準的。

  那手書調出來后,還清晰的記錄了當時煉器堂之所以挺看重這一位,就是想以他一身駁雜的煉器手段,補充宗門煉器堂只專注劍器的單一性。

  所以說,最終的調查結果,之前該知道的,依舊知道。之前不清楚的,還是不清楚。”

  “那和沒調查有什么區別?”

  莫成君都無語了,又問:“那所謂的補天門徒,蓮花使者,就沒消息了?”

  “蓮花使者,很好理解啊,蓮花宗的高層,就喜歡稱呼自己為蓮花使者。

  但補天門徒,沒任何消息,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說到這里,巴陵兒似乎想起了什么,反問:“上次掌教來看你,你就沒問?”

  “問了啊!但掌教師伯啥也沒說?”

  莫成君頓了頓,回想當時的場景,天痕劍尊欲言又止的表情,才道:“我感覺,掌教似乎知道一些,但估計不好明言。”

  “好吧,所以,陷入死胡同了!”

  巴陵兒聳了聳肩,又用很是羨慕的語氣道:“不過你是真不一樣了!

  嘖嘖,遇了一次綁票,居然讓掌教親自登門慰問,這待遇也是沒誰了啊?”

  莫成君笑了笑,但笑容中,可沒半點開心和自得,反而盡是憂慮。

  這一次綁票,真把他嚇得夠嗆!

  他現在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腦袋抽了,折騰出這偌大的名聲,卻沒有相應的實力。

  著實是‘取死之道’啊!

  而且,這補天門徒,實在是,實在是詭異莫測!

  或許,指著宗門庇護自身,終究不是最好的道路……

  聊天至此,莫成君就顯得略有些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巴陵兒也很反常的沒有開口,反而雙目望著天空,顯得很是出神。

  不得不說,這一次‘遇襲’,日子都快樂不起來了。

  許久之后,巴陵兒率先開口:“其實,糾察到現在,一無所獲,已經沒什么意義了,但戒律司卻不敢放松,你可知為何?”

  “為何?”

  “因為,到目前為止,宗門都沒搞清楚那青蝠是怎么潛伏進來的?元嬰境前期接近圓滿的大修,又是怎么躲過護山陣法監控的?

  以及,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

  “從現在看,他們要得是綁票,而不是殺人。

  所以,他們到底準備在綁票成功后,用什么手段帶你離開宗門,這才是宗門現在最關心的一件事。”

  “原來,他們是懷疑護山大陣有缺陷啊!”

  莫成君了然:“這事若是不弄清楚,確實很多人都睡不著覺了。”

  巴陵兒有片刻的停頓后,才幽幽道:“師弟,我準備突破了!”

  莫成君目光一凝,問:“現在,突破金丹嘛?”

  “是的,就近期吧!”

  巴陵兒的語氣略顯沉重:“現在的九州局勢已經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連宗門內都發生了這等惡性事件,可以想象,以后,這九州絕不會平靜。

  而我,太弱了,弱的護不住我身邊的人,也弱的護不住宗門。

  所以,沒時間讓我慢慢打磨法力了。”

  莫成君沉默了片刻,才問:“有把握嘛?”

  巴陵兒咧嘴:“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這金丹都還未曾入腹,誰敢說一定成功。

  索性,我已經領悟了劍道神通,心境圓滿,也是沒有遺憾了。”

  “好!”

  莫成君緩緩點了點頭,才道:“既然巴哥你都有了決斷,我自是支持了。

  你準備什么時候閉關?”

  “等四季宮主他們歸來吧,他們歸來,宗門也會穩定不少,你這里有宮主看著,我也能放心。”

  “那估計還需要幾天!”

  莫成君點點頭,道:“我在宗門還有獎勵,能換不少好東西,等一會兒我去一趟宗門密庫,給你挑幾樣輔助突破金丹的靈丹和寶器,也算是給你找些助力了。”

  巴陵兒咧嘴,剛想說些什么,卻又被莫成君打斷:“好了,我不想聽那些拒絕的話,雖然獎勵珍貴,但和你的小命相比,也不算什么。

  所以,就算是突破不成,也別死了啊!”

  巴陵兒嘴角咧的更大,聲音洪亮:“想什么呢?

  拒絕?

  我為什么要拒絕,你拿多少好東西,我要多少。而且,還別想我還你,不可能的。

  再有,失敗,開嘛玩笑呢?

  你這烏鴉嘴也不知道說些好的,我是那種會失敗的人嗎?”

  說著,他還‘嘎嘎’亂笑,道:“還有,你記住了,等我突破后,別忘了叫我一聲師叔!”

  看著對方那‘張狂’的模樣,莫成君咧咧嘴,很想把剛才的許諾給收回來,只是一轉念,他看向天空時,心中想的卻是。

  巴陵兒都感受到了危機,想要突破金丹了,那我呢?

  我該怎么做?

  也是嘗試突破金丹?

  可面對補天門徒,那群瘋子,金丹就夠了嗎?

  現在,躲在宗門內都不安全了,我該怎么做?

  莫成君的思緒飛的遠了,就有一個念頭越發的明晰起來,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還掛著一枚樹葉狀的漆黑石片——兩界石。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

  又五天后,夜晚。

  昏暗的天際陡然間星光大勝,宛如實質般的星辰之光垂落,灑遍群山。

  東南的方向,有劍氣組成的潮汐漫卷而來,所過之處,一切烏云和黑暗都被攪碎,驅趕。

  又片刻,劍陣已經到了星河劍宗上方,護山大陣自然而然的打開,遠去中州的幾位宮主和一眾大修已是盡數歸來。

  及至此時,莫成君才知道,那位大玄四皇子趙胤,也是帶著帝憫的遺詔和傳國玉璽,來到了星河劍宗。

  也是這一天,星河劍宗正式頒布了檄文,斥責神霄道宗罔顧大義,插手人皇更替事宜。

  并細數了獨孤皇后奪權篡位的十大罪狀,并豎起了‘清君側,靖國難’的大旗。

  這一紙檄文,幾乎第一時間傳遍了九州大地,甚至連域外妖魔都投入了相當多的關注。

  應該說星河劍宗的信譽還是不錯的,劍修都是一群直腸子的脾氣,不愛弄虛作假。

  所以,基于原本的信任,大家相信的也多。

  但問題是,這不符合自家利益啊!

  于是,也就在星河劍宗公布不久,各大宗門也都帶著自家選定的繼承人沖出了神都。

  然后,陸陸續續就有消息傳回,幾乎每個仙宗都宣布了自家有遺詔,自家擁護的才是真正人皇正統。

  至于傳國玉璽?

  好吧,那玩意比較特殊,還真沒有其他宗門敢隨意宣稱自己有,但如此也已經足夠亂了。

  幾乎是一時之間,九州就冒出了九個人皇,端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令人目不暇接,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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