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向前推上一點。

  星河劍宗,天痕山,外務堂。

  星河劍宗的外務堂本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機構,它兼顧了任務的接發,獎勵發放,貢獻點核算,信息來往等極多的重要任務,自身占地面積就是極廣,在這里工作的人員,也是各堂口之最。

  而在外務堂的地下,更有一座占地面積不遜于地面的地宮,其內安裝著一座極其復雜精密的大型法器。

  其外形似大鼎,肚內圓滾,鼎身上紋刻繁復精美的云紋,遠望如白云蒸騰,大澤浩瀚。

  更有九顆龍頭延伸,齜牙咧嘴,做各類咆哮狀。

  此法器名為九龍回音壁,其作用就是實時接受和傳遞來自九州各地的消息。

  這也是八大仙宗之一的器宗和大玄王朝的匠作監,聯手打造出的另類法脈重器。

  其主體在八大仙宗和大玄王朝,各有一個,而子體則分布在九州的各處名山,仙宗,城池和府衙。

  也是有了這九龍回音壁,大玄王朝的政令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遞到九州各處,才能讓廣博的九州之地聯系成一個整體,才有了大玄王朝的統治基礎。

  可以說,當有了這傳音秘寶后,王朝才是真正的王朝。

  扯得遠了,星河劍宗的這一座九龍回音壁,自是九座大型法器本體之一,雖是器宗煉制,但材料可是星河劍宗提供的,每年光是維持和保養都得花費一筆驚人的靈石。

  而這座大型法器日夜運行不休,常年維持著近一百五十人的工作隊伍,白天有百人同時忙碌,接受來自九州各處的消息。

  而到了晚上,這消息數量雖有所減少,卻也得有五十人同時當值。

  這一夜,一則消息通過九龍回音壁傳遞到了一位正在工作的內門弟子的手中。

  他本能的將龍頭吐出來的紙張蓋了個印章,卷起,就準備放入一堆卷紙中。

  后續,自會有專人進行分類,區分輕重緩急和消息偏向放入不同的法器內,又分發向各相關堂口。

  還是那句話,一個宗門到了星河劍宗這個等級,你就不能把它當成個草臺班子來看。

  哪怕這里是仙俠世界,哪怕這里有真正的強者鎮壓,可很多東西想要長久,就必須正規化,細致化。

  只是,就在抬手的一瞬,他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然后,整個人就頓住了。

  他看到了一個大紅色的標志,形狀似一枚劍印,有著繁復的花紋。

  那是以真傳弟子的身份令牌印刻時,才會出現的標志。

  那代表著一位星河劍宗的真傳弟子,在外遇險!

  刷的一下,他立刻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跑,步履間甚至有七玄劍氣浮動,為他帶來更快的速度。

  片刻后,他就將這卷宗送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一位夜間管事手中,而那管事只是細細的瞅了一遍,就立刻御劍騰空,化為劍虹沖天而去。

  又盞茶的功夫后,四季峰上的竹屋多了個拜訪的人,小女童很不高興的為這位主管開門,將他引入內廳,見了四季劍尊沈錦繡。

  這一位四季宮的宮主好似剛剛沐浴結束,身穿一襲寬松的紗衣,頭發還未干透。

  她取了卷宗,從頭到尾的一番查看后,突然笑了,自言自語的道:“這小子還真不消停,出去一趟就惹出這么個大麻煩。”

  說著,她揮手,讓管事離開,又沉吟片刻后,才對著小女童說:“幫我去一趟天痕山,星辰殿,和掌門師兄說一聲,我要出去一趟。”

  小女童似乎有些吃驚:“您要親自去,有那個必要嗎?那小子值得您這么看重?”

  四季劍尊微微點頭,又輕輕搖頭,道:“不僅僅是他,更多的是因為,那多惡鬼王也是該死了,近二十萬的人族性命,總得有個交代。”

  “好!”小女童終于不再說什么,而是轉身離開。

  也不知莫成君有沒有注意到,他來著星河劍宗六七年了,這位四季劍尊面前的小女童之前是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

  而女劍尊看著小女童離開,微微沉思,終于起身,她從后門走出了竹屋,又穿過崎嶇山道,進了一處寬敞的山洞。

  在這四季變換,春夏秋冬不斷輪轉的洞府中,她盤膝而坐,微微調整呼吸,就有另一位仙光四溢的女劍尊站起。

  她回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居然伸手在那完美無瑕的臉上抹了一下,好似在調戲自己。

  然后,她看著頭頂的天光,伸手,有劍丸跳出化為一柄仙劍,裹挾著她沖天而起。

  這一晚,四季峰的弟子都看到,有一道驚天劍虹沖霄而去,斬裂了天際,撕碎了云層,以驚人的速度消失不見。

  而那劍虹就算是離開了許久,四周的空間中都有四季輪轉,光陰如逝的幻影經久不散,演繹著一幅幅奇幻景色。

  ……

  莫成君設置的法壇其實極有講究,是他和楚雪羨仔細觀察地形后才定下的,沉入陰土之后,剛好在多惡鬼城的北城門外千米處。

  這個位置既不算近,也不算遠,最主要的是和巴陵兒他們所在地方,多惡鬼城的南城門,處于剛好相反的兩個極端。

  他在這里施法,哪怕動靜極大,多惡鬼王想要反應過來也需要點時間。

  事實也正是如此,當莫成君第一次開口,天地靈機驟然變換時,南城門處的多惡鬼王就發現了不妥,但他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

  首先,這座鬼城是他最新煉制,雖花了大心血,甚至做到了將一座人間城池拉入了陰土,但終究是時間太短了。

  就好像是新手司機剛入手一輛半掛大貨車,你說能不能開地走?

  那自然可以!

  但你要說得心應手?

  那就太高看他了!

  其次,這城中的居民都還是因他而死,雖現在受他挾制,但怨恨之心可從沒有消減。

  他們聽令,但不代表他們愿意聽令。

  而這種種,就讓他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而是選擇了觀望。

  最后,他還是通過長滿了頭顱上的小耳朵,聽到了莫成君的喝令之聲,才確定的位置。

  這時,他可以選擇直接殺過去,但看著下方岌岌可危的劍陣,他又有那么片刻的猶豫。

  他擔心是調虎離山,也擔心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他很想將這群人先干掉,再去解決其他敵人。

  可也就是這一觀望,一猶豫的時間,等他再看去時,天地間的惡風和黑云已經將整座鬼城籠罩,隨之而來的雷霆霹靂之音,讓他這位鬼王都感受到了驚悚。

  這一刻,他無比確定的是,這是一式神通,一式極其可怕的雷法神通!

  這是他最顧忌的一種力量,那游離在天地間的至剛至陽,只是充斥四周,都讓他渾身不自在。

  只是,就他所知,這等規模的大型神通發動起來極為麻煩,所需的時間也極為漫長。

  如這未知的敵人,只是在他有那么盞茶的猶豫時間,就已經發動了的神通,他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讓多惡鬼王感受到了威脅,他煩躁的一把抓下,那頭山魈被抓的鮮血淋漓,嗷嗷亂叫,卻愣是不敢動彈。

  他看向天際,又看向城外的劍陣,有那么片刻的猶豫,但最終,他做出了決斷。

  唳!

  嘶吼!

  只見多惡鬼王長身而起,陡然騰空,漫天的鬼氣如潮水卷動,再次化為遮天的鬼爪,就要拍向劍陣。

  他還是選擇了先解決眼前的敵人。

  只是,他猶豫,莫成君卻是果決!

  他快,莫成君則更快!

  當風云匯聚,雷霆降生,他就再也不愿壓制。

  噼里啪啦!

  轟隆隆隆!

  只是瞬息,雷霆轟鳴已經掩蓋了天地間的一切駁雜,閃電霹靂之聲成了這一方天地的唯一。

  陰土中,雷霆以閃爍的光芒顯現,而在這一刻,也不知道有多少道光芒自天際而下,蔓延出一條條樹枝般的恐怖閃電,降落在了鬼城之中。

  轟隆隆隆!

  這一刻,鬼城也沸騰了,鬼氣不要錢般的噴薄,陰森恐怖比之人心都難以壓制的惡意怨念,向天空反撲。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雷法的諸邪辟易之說,可不是鬧著玩的,哪怕這里是陰土,哪怕這里有一座鬼城,但天生的克制,讓這些鬼氣就好像遇上了天敵,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就被消滅。

  只是十多個呼吸的時間,整個鬼城都被雷霆和光芒劈的搖搖欲墜,有數不清的建筑化為齏粉,消散在惡風之中,也有不知多少厲鬼冤魂在雷霆中消散一空。

  這種消散可不同于被劍修斬殺,這是從根本上的抹除,鬼物的虛實化生,鬼城的陰陽輪轉都再也無法讓他們重新出現。

  這是真正的死亡!

  這是魂飛魄散!

  這也是從根本上在削弱鬼城的力量!

  莫成君從不知道自己這一式【驅雷掣電】有多大的威能。

  因為,在星河劍宗,他連簡易版的【落雷術】和【云閃】都不敢用,生怕引來某些大佬的關注。

  可現在,真當他用盡所能的擴展神魂念力,以操縱更多的天地靈機。

  真當他將法壇的加持發揮到了極致。

  真當他全力運轉法力,以提供消耗。

  真當他將驚蟄之氣運轉不休,隨時轉換所需。

  甚至,就連《乙木長生功》所修的內力,都被他搬運到了極致,以減輕肉身的壓力。

  這一刻,他真的是竭盡全力了。

  但在這一刻,他也真的看到了自己這小小筑基能弄出來的大動靜。

  【驅雷掣電】之神通,真的讓整個鬼城都在搖搖欲墜。

  這一刻,多惡鬼王再也顧不得什么劍陣,什么調虎離山了,他要是在猶豫下去,辛苦十數年,耗費不知多少造就的鬼城就得煙消云散了。

  這一刻,他發出一聲唳嘯,帶著氣急敗壞的憤怒,遮天般的鬼爪直接翻轉,迎上了天空,與那落下的雷霆撞在了一起。

  而他,則架起一道鬼氣,似黑潮涌動,飛向城南,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這么狠,竟要毀他根基。

  也就是在他離開不久,有一道身影沉入了陰土,那霸道的胸圍一看就是楚雪羨。

  她沒有任何猶豫,也不敢有任何耽擱,身子還未穩定,就已經御劍而出,劍光一繞,在一眾鬼軍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沖到了劍陣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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