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漢終于爆發了，他懦弱了近六十年的身體，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量。
啐！
他猛然抬頭，一口血夾雜著被砸下來的牙齒，噴到計大忠臉上。
然后搶過船槳向后揮舞，逼退壓在他身上的人后，用船槳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高高舉起船槳用力的砸向船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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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堅硬的柳木船槳斜著斷成兩截，一半飄飄搖搖落到河里，另外一半在楊老漢的手里，變成了一根尖銳的短矛。
“今天誰要敢動船上的貨，我就跟他拼命！”
楊老漢弓著身子，雙手緊握半支船槳，慢慢的后退靠到堆積如山的貨物邊上，緩緩地環視著身前圍成半圓的幾個打手。
計大忠起身走到船后面，提起水桶扔進河里，晃動了兩下繩子打上一桶水來，不緊不慢的把臉上的血水洗干凈。
碼頭上的人全都圍在四周，幾個和楊老漢關系不錯的船家還有力工，上前幾步大聲勸著。
“楊老漢，別沖動啊，想想的你老婆還要你閨女！”
“老楊啊，胳膊扭不過大腿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愿意拿就讓他拿吧，再慢慢想辦法。”
“老楊，冷靜啊，咱大伙一起想想辦法，不就是三十兩銀子么，咱這么多人湊湊說不定就夠了，哪里有過不去的坎……”
一聲聲的規勸中，楊老漢剛才那股子熱血，漸漸的涼了下去，生活在他臉上鑿出的溝壑，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眼神黯淡了，計大忠提著水桶走過來的時候，他的眼神開始躲閃，手中的船槳也不再那么堅定的平舉著。
計大忠提著水桶在距離楊老漢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三角眼冷冷的看著楊老漢手中顫抖的半截船槳。
“老不死的，有點血性啊，我還以為你早就硬不起來了呢！”
“計……計老大……”
楊老漢本能的想要再次哀求，可計大忠卻沒有再給他這個機會，他在碼頭混了這么多年，太懂得如何震懾那些圍觀的人了。
如果這次放了楊老漢，下次的李老漢怎么辦？張老漢怎么辦？孫老漢是不是敢在自己頭上拉屎？
計大忠甩手將水桶連同里面的水，一同砸向楊老漢，那些早已經伺機而動的手下們，立刻蜂擁而上。
可憐的楊老漢連手里的半截船槳都沒來得及再次舉起來，就被打倒在地，然后抬著扔進了南河里，直到他在水面上沉浮幾下，最后消失在水面上。
火熱的太陽懸掛在天上，溫暖的陽光灑在靜靜的河面，就連那老楊曾經在世上存在過的最后的一絲漣漪也消失了，那幾個打手才轉身回來，站到計大忠身邊。
那些圍觀的人，伸長了脖子望著水面，剛才那些勸楊老漢不要死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跳下水里，去拉楊老漢最后一把。
只是在惋惜地搖頭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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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五天，皇上那里的賬就要完全結束了，到時候皇上會采取什么樣的手段，誰有能知道。
第一個偶然被查出來的倒霉蛋是彭占祺，結果大伙也都看到了，不但好好的官職丟了，還成了個行腳商，天南海北的到處跑。
就這，還是念在他素有廉名的基礎上，要是別人想都不敢想。
勿謂言之不預呢，想想這七個字就嚇人。
就算不死，也一定會生不如死。
總共也不過七百萬兩，已經還了三百萬兩了，還剩下的四百萬兩里，光自己就占了五十萬兩，就算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怕至少也得削一級爵位吧？
想想從建昌侯降成建昌伯？
為了區區五十萬兩銀子，不值，太他娘的不值了！
現在他手低下放錢的，都在拼了命的往回收錢，今天來的已經有六個了，地上的銀子加起來也才只有七萬兩，加上自己在銀莊存的三十萬兩，還差十三萬兩。
“侯爺，司聰來了！”管家帶著一個校尉打扮的年輕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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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校尉的身后，還抬著兩口大箱子。
“這是多少？”
“回侯爺，還差五百兩剛好一萬兩！”
“你他娘的！”張延齡的火氣蹭的就被勾起來了，“老子兩年前給你的七千兩銀子，你跟老子說全放出去了，全放出去現在不應該收回一萬兩么？怎么還差了五百兩？”
他生氣的點當然不止是這個，生氣的是怎么算，那些放貸的全要回來了也湊不夠五十萬兩，到時候還得低三下四的去跟老大借。
跟老大借又免不了被一頓說教，從小就被說，到現在還被說。
現在司聰竟然還沒能還回來一萬兩？這七千兩銀子放出去，一年就得翻到九千一百兩，第二年就得翻到一萬一千八百多兩，也就是自己只要一萬兩，司聰就能白得一千八百兩。
可這孫子竟然是個養不熟的狼，就算有逃了的，有死了的，有收不回來的死賬，一萬兩也是有的。
再退一步講，你這孫子這么些年跟在我身邊，也沒少賺，就算那七千兩銀子的本金放出去，只收回了九千五百兩，你他娘的就不能把這五百兩銀子自己填上？
“侯爺，您也知道，最近哪里的銀子都緊，有的實在周轉不開。”
“少你娘的廢話，把剩下的五百兩銀子填上，趕緊滾，以后別讓老子再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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