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故宮博物院的《蘭亭序》要去蒼東行省展覽,你要不要去看看呀”。
“又不是王羲之的真跡,現存的《蘭亭序》最古老的也是唐人模仿的,而且行書我最喜歡的還是蘇東坡的《黃州寒食帖》,字體胖胖的有不失飄逸。”
“胖胖的不失飄逸?那不就是你爹嗎!”
“你要跟我聊他我可就掛電話了”。
“你啊,還是年輕,天下還能有一輩子不說話的父子嗎?”
“您老給我打電話,不是為了聊秦伯駒吧”
“不聊這個,聊聊東來的婚事,這事你怎么看”。
“站著看”。
“放下了?”
“放不下也不會搗亂的,你把你的老心臟放回到肚子里吧”
“嗯”
“嗯”
將近半分鐘的沉默。
秦牧正當以為,電話已經掛斷了的時候。
秦冷娃忽然問了一句:“你霍家小表妹加你微信,你說你喜歡少婦是什么意思?”
秦牧一聲驚呼。
這他媽丟人可是丟到姑奶奶家了。
秦牧趕忙假裝信號不好,自言自語道:“喂,喂,喂,聽不到,您說什么呀,這破信號,我先掛了啊”。
掛斷電話,臊紅了老臉。
霍家的小表妹,應該就是霍東樓的女兒吧,他出國那年,才剛出生的女娃娃。
這功夫應該五六歲年紀。
秦牧都能想到此時正在龍城老爺子家的是怎樣一副歡聲笑語的場景。
肯定是老爺子都弄著霍家的小女孩玩手機,讓她加他的微信試試,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肯定很可愛。
然后秦牧回了個“我喜歡少婦”。
要死了,要死了。
秦牧想撞墻。
楊青婷看了手機信號,滿格呀。
她走到秦牧身邊問道:“怎么啦”。
秦牧自然是不會把這么丟人的是講給他聽呀。
楊經理為了哄騙秦牧繼續跟自己逛街,就說可以給他買冰棍吃,秦牧說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那冰棍糊弄我。
最后秦牧叼著一根老冰棍,哈著氣跟狗一樣繼續跟楊經理漫無目的的瞎逛。
拉面館所在的這一條小吃街,位于萬寶商場的北面,一街之隔就是一片拆了好多年的棚戶區。
這里道路狹窄,地形復雜,只能供行人或者電瓶車通過。
路兩邊做什么的都有。
賣假古董的,擺象棋殘局的,算卦的,收名煙名酒的,竟然還有一個攤子賣盜版碟片。
這條街給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若不是行人的打扮都是現在的潮流,秦牧都懷疑是不是穿越回了十五年前。
一個騎電瓶車的女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鶴立雞群,明明她混在人群里,可就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她身著一身橄欖綠系帶短袖襯衫連體褲,下身是那種拖地闊腿樣式,她的腳踩在電瓶車車蹬上,寬大的褲腳蓋住整個腳面,看不出穿了什么鞋。
她臉上帶了口罩,卻掩蓋不住她那雙靈動深邃的丹鳳眼。
唯一美中不足地大概就是她的發型吧,那種一絲不茍的貼頭皮發型,有幾分老氣。
醫科大的美女網紅文學教授譚韻,今天不知道怎么來了興致,騎了一輛電瓶車出來閑逛。
她不是出來逛街的。
那些各種廣告里吹捧地商品,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只是看書看書有些乏了。
想出來感受一下今年的最后幾縷春風,沒有什么故事的車水馬龍和來來往往各奔東西的人群。
她是真文藝。
楊青婷也文藝,沒事也翻翻古詩詞,聽聽爵士民謠,但重心還是在當下的事業上。
而譚韻是真把日子過成了詩。
但這個紅塵俗世偏偏就愛找那些不入紅塵的女人的麻煩。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男孩,不知道時候什么出現在譚韻的電瓶車旁邊,敏捷的抓取她放在電瓶車筐里包。
撒腿就跑。
小偷!
但以譚韻的性格是萬萬不會在大庭廣眾里喊出“抓小偷啊”這種話的。
除了在課堂的時候,在其任何地方她都不想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
反正那包也不怎么值錢,包里也就有點零錢,公交卡,鑰匙。
手機在褲兜里揣著。
那些東西丟了就丟了吧,都能再配。
但是秦牧在呀!
他怎么會看著譚教授的被偷東西呢。
他掰開楊青婷挽著他胳膊的手臂。
獵豹一樣追上那個孩子。
其實他是有能力一分鐘之內把孩子擒拿住的。
盡管孩子比他更熟悉這里的地形,在一條小胡同里泥鰍一樣穿梭。
但是秦牧的身體素質可不是一般的變態。他游刃有余的一邊吃雪糕一年追小偷。
他之所以不緊不慢的吊在男孩的后頭,就是想看看這個孩子究竟會跑到哪里去。
這種兒童盜竊的背后肯定會有一個或者幾個成年人的影子,這些人渣才是真正的小偷。
因為通常情況下巡捕司給兒童小偷的處罰很輕,即便是羈押時間也很短,這些孩子只不過是被匆匆地拉到警察局總部去掛個號,然后很快又會回到街頭重操舊業。
于是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會利用這種法律和道德的漏洞,去引誘,脅迫甚至拐賣兒童亮起實施犯罪。
秦牧在雅蘇臺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犯罪團伙,拐賣兒童或者在街面上擄掠流浪兒童,殘忍的把這些孩子搞成殘疾,然后讓他們上街乞討。
對于這種人渣,秦牧會免費送他們下地獄。
大夏人的文化底色是由釋,道,儒,三家共同締造,普遍都有一種樸素的價值觀“惡有惡報”。
可能正是基于此種文化底色,秦牧每次執行完任務,都會選個明明罪大惡極卻沒被法律制裁的人,然后親手把他制裁掉。
除惡就是行善。
至于行善能不能抵消掉他做的惡,他不能確定。
果然在小男孩繞了幾道彎,爬了幾個土堆之后,秦牧被帶到了一個死胡同里。
三個面色兇惡的成年男子,先是翻了翻譚韻的包。
發現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之后。
一個穿花襯衫留長頭發的街溜子,一腳把小男孩踹翻在地,罵道:“廢物,你這都是拿來什么啊”。
然后另外兩個街溜子就一塊兒對躺在地上的小男孩一頓猛踢。
小男孩抱著頭蜷縮著身子,忍受著毒打。
一聲不吭,或許已經習以為常。
花襯衫一邊打一邊罵:“老子養你這個廢物干嘛使,出去拿點東西,哪一會拿來的都是些不值錢的,我啊,看你眉清目秀的,要不要我找幾個喜歡走旱道的爺們,你去賣屁股吧,這樣掙的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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