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國第二天中午得了空就去找了那人，揪著衣領子就要打他。
“你媽的趙立強！跟老子換的東西呢！”
“老子他媽的等你一夜都沒睡！”
趙立強連忙攥住吳衛國的手求饒道。
“吳哥！吳哥！別動手，聽我說！”
原本趙立強回家拿了東西就準備給吳衛國送過去的，在半路上被幾個玩伴截住了，非拉著他去聽墻根兒。
揣著的東西也被截去了，他沒辦法只能爽約了，結果東西還沒要來就被吳衛國先找來了。
“吳哥！最遲今晚！今晚我就給你送過去！豆子我也還一些給你！”
“等下次我去縣城了，買新的也先送給你，你看行不？”
吳衛國看他態度還不錯，就給了他腦瓜子一下，趙立強立馬捂住了腦袋呲著牙笑，吳衛國惡狠狠地警告他。
“今晚你要是再耍老子，老子連夜也得去揍你個狗日的！”
“不會的！不會的！今晚一定送到！”
放掉趙立強，吳衛國滿意地回到了地頭，啞哥坐在地上望著他凱旋而歸的模樣，臉上也跟著笑起來了。
“今晚他就給拿來，他不敢再耍我了！”
“我也對不住你，你昨晚都準備好了結果讓你撲了個空！”
吳衛國也在啞哥身邊坐下，一臉玩味地笑著，啞哥也不躲著他那種目光，反而他和吳衛國在這一方面非常有默契。
吳衛國想的何嘗又不是他想的，只是他沒有吳衛國能說會道，又跟那些二流子也玩不到一塊兒。
他所獲取信息的渠道目前也只有吳衛國一個，相反他不僅不排斥，有時候還特別期待吳衛國給他講點什么。
他覺得吳衛國在給他講那些事情的時候，讓他感覺到自己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吳衛國是和他一樣的，一樣的需求，一樣的渴望。
一樣的心血來潮時，充滿力量又無處釋放，讓他能夠正視接受自己。
吳衛國撿起一根狗尾巴草叼著，無所事事，這會兒太陽正曬，四周都是吃過飯在休息的人，有的也不管地上什么樣就躺下了。
犁了一上午的地，啞哥和吳衛國兩個人換著班把著牛。
那地犁出來曬上幾天就得撒麥種再耙平，他們幾乎一刻不得閑。
啞哥望著那太陽下曬得熱浪翻滾的地，一雙好看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緒，只是心不在焉地用手指頭摳著腳邊的泥地。
吳衛國往后仰著，眼睛卻定在不遠處的幾個女孩子身上，想要看透什么似的盯著，看了半天忽然一睜眼睛，用胳膊肘頂了頂啞哥。
“快看！看那邊！”
啞哥愣怔地朝著吳衛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紅衣服，扎著一根黑辮子的豐滿女人，正從地頭另一邊緩緩走過來。
身后跟著一個眼底烏青的男人。
女人沒拿鐮刀也沒帶草帽，那雙白嫩的手一直在輕輕撫著頭發，臉上看起來不太高興，還帶有一絲怒氣未消。
吳衛國轉過頭來跟啞哥比劃著。
“看陳大鵬那虛樣，路都要走飄了。”
啞哥回過眼珠子讀了一下吳衛國的嘴唇，不動聲色的又把眼珠子轉回去了。
女人叫曹玉梅，外莊曹洪村人，雖說是算勞動力，可嫁給陳大鵬這小半年沒下過地干過活。
連屋子都沒出過幾回，雖然陳大鵬家瞞著村里說是娶的大姑娘，但有人在曹洪村有親戚，走動間就把這事兒就傳開了。
陳大鵬原本是想要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但他爸干閹豬的行當，走南闖北的不著家，賺錢了也不往家里帶，在外面就花了。
他媽又是個吝嗇出名的人，嫁陳大鵬他妹的時候跟男方家要了不少東西，那男的跟他妹又好的要死，咬牙切齒地湊齊送了過去。
等他妹結完婚之后那男的就再也不給她妹回家了，幾乎也是斷了聯系。
等到陳大鵬要娶媳婦的時候，本想著他媽能給他取個本村的，結果不知道他媽從哪打聽到曹玉梅，硬是帶著陳大鵬去看。
起初他不愿意，他媽就跟他說曹玉梅長得好看，身體好能生孩子。
等他看著了發現還真是這樣，一下就被她豐滿的身段給勾住了。
他媽又給他細說，這媳婦壯實不要養，娶進門花的錢又少又能生，長得也漂亮，還有豐富的經驗，有的事都用不著他操心。
只要陳大鵬能讓她貨真價實地生幾個他的孩子，用他的種兒。
他們陳家就算是賺到了，左右也不過是要個傳宗接代的。
陳大鵬倒是被曹玉梅迷得不輕，也覺得怎么都是他賺到了。
他媽說了他一個男的能有什么損失。
無非就是犁地的時候多費些種子，能出就出，不出就拉倒再犁，那地雖然被人種過，結過幾茬莊稼，可不也說明這地肥嗎。
他媽說了，都一樣，你個男的哪塊地不是種啊！除非傻子不挑那肥沃有底勁兒的。
就跟他爸似的，他媽恨透了也沒辦法。
他爸是邊走邊撒種，什么地都撒，忙的一家老小也不管了，家也不要了。
而且村里像曹玉梅這樣的婦女真沒有，長相身段膚色都齊全了，娶回來那天鬧洞房，陳大鵬家的墻頭上都站滿了小伙子。
連啞哥和吳衛國也飯都沒顧得上吃，往人群里擠湊熱鬧，跟其他人一樣，看得兩眼筆直，回來就做夢了。
吳衛國看著啞哥目不轉睛地盯著曹玉梅，直到人從他面前走過去，頭也跟著轉過去了。
吳衛國又用胳膊肘頂啞哥，啞哥緩緩地收回眼光，木訥呆滯地看著他。
“趙立強那小子昨晚又去趴他們家墻根了，等他給我送東西讓他給我們講講。”
啞哥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又把目光轉向了地里。
吳衛國覺得他怎么有些呆傻，是不是昨晚把腦子憋壞了。
陳大鵬這一路走過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從那些人的眼里看到羨慕嫉妒和恨意，還有一些不服氣，自以為是和嘲諷。
但他很樂意欣賞那些艷羨他的目光，加快了幾步跟上了前頭的曹玉梅。
兩人走在一邊僻靜的地方，陳大鵬才討好地開口。
“媳婦媳婦兒，你別生氣，我媽是怕你一個人在家悶著，才讓你到地里來的，不是讓你來干活的，活有我和我媽呢，怎么能讓你干呢！”
曹玉梅并不領情，剛剛一路走過來她就是故意讓村里人看著的，這會兒才厲著眼神瞪著陳大鵬。
“當時娶我過來的時候可是說好了的，不要我下地干活，你養著我的，你媽也是這樣保證的。”
“我到你家這才幾天啊，你媽都給我使臉色了，陳大鵬，你也不想想，我嫁給你，你家才花了幾個錢？”
“還有，我每天都伺候你舒舒服服的，讓你享受著，我不累嗎，我那不也是給你陳家干活的。”
陳大鵬卑微著點頭哈腰地被訓著，還想著抱抱他的媳婦，沒準兒就不那么生氣了。
曹玉梅一把推開了他，用手指著他的腦門。
“你媽要是再讓我下地來，咱倆就分屋睡，你找你媽玩去吧！”
陳大鵬被她說的這話嚇得不輕，臉色跟酸菜缸似的，差點就要跪下來了。
“媳婦別別別！我一定跟我媽好好說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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