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萬人嫌師妹死后,男主他后悔了 > 第三十八章 踏雪尋蹤(六)
  謝寒舟在塔外準備的諸多事宜略過不說。

  桑伶這邊,已經上到九層塔的第八層了。

  面前又是一個被關了許多的大妖......

  桑伶睜著眼睛,直直瞧著對面的大妖。對于對方被囚禁幾百年的慘狀,她心里早已呆呆木木,沒生出多余的哀傷出來。

  誰知。

  對面那妖剛才還與自己說話,轉眼就在一瞬間,卻親手捅破了自己的妖丹位置,徒手捏碎那弱小的只有珍珠大的妖丹,選擇了灰飛煙滅的結局。

  桑伶光是看著那個斗大的血洞,就感覺腰腹位置隱隱作痛。最后再對上對方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空洞的眼神,心頭的那股情緒便倏忽放大。

  下一秒,那妖睜著的眼睛里便全是淚水,竟是哭泣了起來。

  無數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里流了下來,落進地上的塵埃里……

  桑伶清晰看見,兀自張了張嘴,還想再多說些什么勸解的話,卻突然反應過來,對方已經聽不見了。

  “人類!謊言,都是謊言!”

  大妖粗糲滄桑的聲音猶在耳邊炸裂,無盡塵埃激起,遮迷了桑伶的雙眼。等她再睜眼時,風暴中心那大妖早就煙消云散,困了他千百年的鐵籠里再不留他半分痕跡。

  就連地上那點灰,也不曾厚上一分。

  不過幾日。

  桑伶就已經爬到了第八層,這里被九層塔關押極久、折磨極慘的大妖比之前幾層數量更多。

  初時,桑伶還在研究那九層塔如何出入的禁制,探究大妖的原身尋找踏雪,后面就慢慢被大妖們叫去,去傾聽他們的故事。

  九層塔的千年寂靜被一個又一個鮮活甚至帶著心殤絕望的故事打破,無數啜泣咒罵哀嚎不絕于耳。

  桑伶耳里都是那些痛苦的呻吟,慘烈的故事,決絕的自殺。

  這段時間里,她親眼見證一個個形銷骨立的大妖在自己眼前魂飛魄散,似乎在用最后的時光,在這片黑暗中炸開最美麗的煙花。

  盡管一瞬,但也短暫恢復了他們曾經美麗的榮光,光華璀璨,能照耀余生里最后一個見證者。

  “又是一個妖沒了,這座塔都要空了......”

  大妖消散,桑伶沉默的站起。

  抖了抖身上的灰,努力將這身剛換的裙衫整理的干凈。動作間避開了左手,只單單一個右手在動。

  最后,她摸向了左臉的烏發,見烏絲還嚴密的罩著左額角,右手才收了回去。

  ......

  周邊一直安安靜靜,但也感覺到有幾雙眼在暗中窺探,警惕著桑伶的靠近。

  桑伶清楚這些妖的意圖,不過是覺得她不過來九層塔幾日,塔內已經沒了數十大妖。

  她像是一個詛咒,只要接觸,最后都會選擇灰飛煙滅。

  桑伶苦笑,卻并不打算追究這些小妖。

  剛剛沒了的這個大妖是最后一個尚在清醒的大妖。他死后,這層余下的不過是些實力弱小、關進來不過百年的小妖,還滿心期待著未來有一天,人族會發善心,將他們放了出去。

  桑伶不想多費口舌去勸,也沒有費力去救,她于他們又有什么不同呢?

  同于九層塔內,都不過是亂世浮萍,任人宰割,低落飄零而已。

  整理了心緒,桑伶強提精神抬頭看向了第九層。前八層她都未找到從內出去的口子,也沒有看到貓妖踏雪。

  看來,最后的希望就放在了這第九層塔里了。

  頭頂光幕璀璨,兀自流動著金光。

  靈氣裹身,再借助那遮蔽傀儡氣息的鬼市法寶。桑伶一如之前,被光幕認成是修士,輕易就上了第九層塔。

  這里與其余八層塔并無不同,只是地方略微破舊狹小些。

  桑伶粗粗一瞧,便從為數不多的鐵籠里,找到唯一尚存的妖邁步走了過去。

  眼前油燈昏暗,塵埃的味道聚在鼻尖不散,似乎所有的光源都聚在那中間的鐵籠周圍。

  漫長的茫茫白音里,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變得清晰。

  那籠子里的妖見有動靜,余光懶懶掃來,下一瞬,瞳孔劇震。

  她一把從地上踉蹌半起,爬到那鐵柵欄前,掙扎著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去抓面前來客的衣擺。

  對方那手抓的艱難,在桑伶看來卻是慢動作的回放。

  她下意識退遠一步,心口那纏心咒卻在此時忽的一燙一涼,不過一個瞬間就抓去了她所有的心緒。

  謝寒舟來了九層塔?!

  這九層塔禁制層層,對方又似特意遮蓋了氣息。她能感應到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到了六層以上!

  怎么這么快!

  腳下一滯,那退后的衣擺還是被那妖抓住,拽的死緊。

  似乎是被關久了,忘記了說話,她無力開合幾次嘴唇,最后只擠出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字:

  “嗬......你......妖祖?”

  桑伶愣住,一時沒有聽清。

  那妖瘦骨嶙峋的,見桑伶沒有立即回答,還想擠過那鐵柵欄的阻隔,伸手再扯。

  桑伶有些奇怪那妖的反應。

  難道是關的久了,難得見到一個,就想與自己說說話?

  隨意見到一個來,老眼昏花下,就以為對方是妖族?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修士,我放不出去你......”

  她回身望向了塔里中間的光幕,纏心咒的感應愈發強烈,緊接著又帶著幾分急促道:

  “我現在沒空和你聊天,你先松手!”

  “你來了,你終于來了......”

  那妖不管桑伶的焦急,激動的落下淚來,手中的衣擺依舊不放。

  妖是個女妖,溝壑遍布的皺紋下,卻有一雙秋水般的眼睛,昏暗的光線中,都覺得秋水盈盈,年輕強盛時肯定也是一個美人。

  纏心咒上的灼熱愈發燙了,謝寒舟與她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小!

  桑伶忍不住又去看那塔中心的光幕,眉心緊皺,迫切感已經讓她徹底沒了耐心。

  她伸出右手死命去拉那妖的手,可對方絲毫不放,眼睛里盈盈都是淚,又倔強的含在眼里,不肯落下。

  光線中那妖瘦骨嶙峋,好似骨頭成了精,就剩了一張皮還能胡亂披在身上,能勉強維持住半個人形。

  可也比死人,只多出了那半口氣了。

  桑伶心里有點不忍,視線忽的一定,直直看向了對方的頭頂。

  那妖一雙尖耳小小的立在頭發里,雜毛亂支,分不清是貓耳還是鼠耳。

  想到那個可能,桑伶心頭猛的一顫。

  她再顧不得其他,立即收了滿身靈氣,走近了幾步,將對方都快卡在柵欄的半個身子小心推了回去。

  收回了右手的力,桑伶抿了抿唇,對上對方那清明的眼,商量道:

  “你,你要是有心事,就晚些說,我會像之前對待那些大妖一樣,聽你說完的。有人來了,我先躲躲。”

  躲誰?

  躲謝寒舟!

  為啥?

  因為,這狗東西在在封家停留了好多天才過來,中間是不是已經找到了那個封姓傀儡師,先她一步找到了纏心咒的解法。

  他是來救她?

  還是......

  桑伶一時心緒繁雜,裙擺那手又掙脫不開,更為焦躁。

  對面那妖勉強收整了心緒,將眼淚水抹去,眼神卻一直灼灼的盯著桑伶看,艱難開口道:

  “你不會死。”

  聲音含糊,又透著堅定。

  四目相對,桑伶無謂的笑了笑:

  “你是第二個對我這么說的,第一個是現在要來找我的那個,我身上這傷還是拜他所賜,我才不信這話呢。”

  她使了兩分力,試探著又推了推:

  “你快松開手,我要找地方躲躲去,時間要來不及了!等會我肯定還會回來,我還要有問題要問你呢。”

  踏雪傷感一笑,手上的勁已經懈掉。

  “妖祖血脈……我……不會害你。”

  語句含糊不同,桑伶又一次沒聽清那個詞。

  纏心咒的感應愈發強烈,她等不及,隨意瞅了一個位置,就一下子鉆進了鐵籠與那木柱的間隙中,隱進了黑暗中。

  位置狹小,桑伶躲得辛苦。

  踏雪見她躲好,勉力轉身探手出籠側,將她的衣衫整理了一下,一番好意,只是落在桑伶的身上,力道有些重。

  桑伶點了點頭謝過她的好意,只斂聲屏氣的繼續躲著,沒有在意這點。

  其實不該躲的。

  在她一坐下,就發覺了這點。

  纏心咒在,無論何時何地,謝寒舟都能輕易找到她。

  正如此刻。

  黑暗中,那陣腳步聲準確無誤的向著自己靠近,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沉穩不曾亂過一分。

  就如這個人。

  從來都是光風霽月,不曾亂心過一分。

  若是?

  若是沒有纏心咒,他們兩人的糾葛是不是也不會開始。

  比如,世上從沒有纏心咒這個玩意。

  或許。

  本就在第一次見面時,亦或是,在邪修啟動陣法時......

  她就該死了......

  她是傀儡,一個被邪修操控,血染修士的傀儡,本就該像死于謝寒舟劍下的那許多妖邪一般,被一劍碎了月石,輕易便被收割了性命,再孤零零的落進邙山霧林的泥土里,腐化成為塵埃碎土。

  凄凄慘慘的正常死去,也許,也就沒這么多的糾結和痛楚了。

  可一想到自己一個要孤零零的葬于泥土里,任由尸體腐壞爛成糟泥......心口一陣酸楚轉瞬爬上眼眸,酸痛的想要立即落下淚來。

  桑伶抬手緊扣住自己的嘴巴,不愿在此刻發出哽咽聲,失了氣勢。

  如果一切時光和記憶能倒轉,沒了纏心咒,謝寒舟,我可能不會再想認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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