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鳳凰樓

  “啊?外頭都這么說,說你和城外的養蠶兒……”花錦兒捂住了嘴,看向自家表姐,希望她能救救自己。

  都怪她們方才你來我往的氣氛太好了,她一時都忘記了,身邊的這位徐三可是全城小女娘們都害怕的角色。

  她武藝高強,還和她父親訟獄官一樣,鐵血無情,不茍言笑。

  最可怕的是,她傷了人,能用一手針灸把人醫治好了不說,要論及當朝律例,她還能說一二三四……好多條,把自己跟人“動手”的事,冠上各種正當名頭。

  久而久之,誰也不敢招惹她。

  也就是自家表姐厲害,從前她們不見面,一見面就把人給拿下了。

  褚煦君也很好奇徐三娘子的“婚事”,畢竟這也是她今日過來的緣由之一。

  徐三娘子這樣的女中豪杰都要被其他女人這樣議論,天理何在?

  “你們是說……何常?他確實住在我家。不過我們沒有定親。”徐箐箐依舊冷靜,用了一口冰豆漿。

  這買賣不管成不成,以后她就能經常喝上這么一盞飲品了,舒服。

  花錦兒捂著嘴,只露出水靈靈的眼睛,不敢再說話。

  褚煦君淡淡道:“我也聽說,是徐家娘子選了何常,但家里不同意。”

  徐箐箐皺眉:“我們家向來不愛打聽。我跟何常之間不是傳言的那回事。而且是阿父主動留他在我家溫書的,跟我有關系,但關系不大。”

  話說到這,徐箐箐也才覺得奇怪,難道自家阿父是為了此事才留下何常?是嗎?

  可她和何常彼此之間確實有別的聯系,但在她心中和男女之情無關。

  花錦兒放下手掌,又沖在了前頭:“徐三娘子,那你為何這么多年都不肯嫁啊?我是單純自己好奇,一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她發現了,徐三娘子雖然一直面無表情,但說話平和,聽到自己的八卦都不惱,這脾氣,很好的。

  徐箐箐確實面無表情:“花小娘子心儀你的定親對象嗎?”花錦兒既然打聽她的事,自己打聽回去很正常。

  花錦兒臉紅著,點了點頭。

  徐箐箐依舊面無表情:“那我羨慕你。至今,我不知道心動是什么感覺。

  家父雖然擔心我的婚事,但不曾逼迫于我。無論外頭說成什么樣子,他還道,若是在意名聲,便不會當這么一個訟獄官。我們家讓我慢慢挑,不急。”

  花錦兒:“哇,那我才羨慕你。徐三娘子,你好幸福。”

  徐箐箐點頭同意:“是不錯。”

  毫不設防的花錦兒已經靠近了徐三娘子的身邊,她抓著方才還害怕的女人的手:“徐家姐姐,雖然我不聰明,但心動這種事情,很隨緣的。我當初啊,就是覺得誠哥哥身上的金飾很好看,跟我的一樣好看。結果,嘻嘻,沒想到,他也是這么覺得的。”

  “那你果然很適合做金飾。”

  “是吧是吧,我跟你說……”花錦兒聊了半天還繞回來,“所以,慢慢來,你說不定也會遇到一個跟你有共同興趣的男子。”

  徐箐箐很認真分析:“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找一個武將、醫士……或者廚子?”

  花錦兒數了數徐三娘子身上會的東西,嘴巴逐漸張大:“哇,徐三姐姐,你好厲害啊。我們果然不是一類人。”

  果然八卦和秘密是人與人之間最永恒的粘合劑,褚煦君看著這兩個人一下就拉進了關系,笑笑道:“那錦兒覺得,箐箐姐是哪類人?”

  花錦兒很認真:“表姐和徐三姐姐,很像,又不像。你們都一樣能干,比我能干很多的那種。但表姐,我說一句實話,你比徐三姐姐,復雜多了。”

  徐箐箐也很認真:“花小娘子的意思是,褚家妹妹的表情比我豐富?”

  褚煦君:……

  本來以為這屋就一個憨的,沒想到一拉就是兩個憨的,湊成對了。

  不過本來她要拉的就是技術和金錢入股,這兩個人問題都不大。

  花錦兒本身沒錢,但她背后的花家郡主有得是,不花白不花,自家“外大母”客氣什么。

  至于銷售運營問題,她當初拿下這座酒樓的時候,看中的可不止這一棟樓而已。

  “表姐,我們這樓要叫什么名啊?”

  褚煦君回過神:“你們各自分的樓層自己取。至于整棟,就叫,鳳凰樓。”往后開了分店,就叫熊貓樓、白馬樓……

  花錦兒看了自家表姐腰間的羊脂玉凰佩,“噗嗤”笑了。

  褚煦君驀地就紅了臉,轉移話題:“此事,你們需不需要跟家里商議?”

  花錦兒笑得腦袋的金花亂顫:“表姐,你的問題是不是弄反了,現在才問。前面的討論難道只是閑聊,白日做夢嗎?”

  徐箐箐:“家父向來不干涉,而且我很喜歡褚家妹妹的冰飲。信鴿很有趣,紙也很有趣……”

  花錦兒看著徐三娘子面無表情的“有趣”,心想她說好喝的東西,客人肯定不會相信,但徐三娘子如果這樣“威脅”的話,所有人都不敢不喝。

  “錦兒呢?”

  “誠哥哥說,他都聽我的。”

  褚煦君:“你還沒嫁過去呢。”

  花錦兒改口:“郡主也聽表姐的。”

  褚煦君這才想起,之前端午她“騙”了郡主的事,以郡主那“霸總”般的控制欲,居然沒來找她?

  得回去問問自家阿母花連城。

  *********

  中州,城西。

  艷陽照射泥土大地,黑色和紅色的旌旗蕭蕭。

  白衣男子今日身披鎧甲,為他柔和的面容添了幾分肅殺:“衛兄,留步。”

  玄衣男子豎起高髻,背著紅纓木倉來送他的好友:“朱兄,此次一別,不知道何日再相逢。”

  朱祁幽幽道:“亂世將至,你我兄弟太快相逢,未必是好事。”

  他們再見之日,定是戰事烽煙已燃遍中原大地之時。

  有時候朱祁希望這些事盡快結束,有時候他又希望永遠不要來到。

  衛凌邀朱祁到一旁的亭子內落座:“朱兄,請。”

  朱祁明白他想問的事:“貞王爺不曾為難于我,既放我離開,也不會在路上使絆子。”

  衛凌心想,那是因為在比試場的時候,朱祁和世子趙信下棋的時候,慢慢建立起的“友誼”。

  貞王爺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趙信和衛凌漸行漸遠,倒是和朱祁相談甚歡,這才轉而不曾為難于朱祁。

  也是自家出了丑,貞王爺和朱祁談判的籌碼弱了,他們之間的結盟實則只是給中州以外的煙霧彈。

  衛凌:“朱兄,之前那事……”

  “欸,不用急著答復。你和褚家大娘子設宴之時,必要給我送帖子,為兄便是身不能至,也定會給你們送上厚禮。”

  “那弟便先送過朱兄。”

  “回吧。”

  朱祁轉身,白衣鎧甲,風度翩翩。

  衛凌看著他離去,回程的時候,碰見了正從酒樓出來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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