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留宴

  “信兒怎么來了?”貞王爺沒有讓自家兒子在外頭等的道理。

  聽見那句“及時”的通傳,褚煦君的膝蓋不覺一陣酸軟。

  m的,這樣她要跪到什么時候?

  方才瞧貞王爺的樣子,顯然信了她,都差點要讓她起來了。

  這個狗比世子,這會兒來攪什么局?

  世子趙信掃視了一圈,方謙遜道:“孩兒拜見父王。方才自大營歸來,見府中動靜,才聽說美人出了事,過來看看。”

  見了自家心愛的兒子,溫柔刀貞王爺的面上才有了幾分真實的笑意:“暫時是穩住了。只是迎迎說事情跟褚家大娘子有關,本王這才把人叫來問問。現在看,大抵跟大娘子是沒什么關系的。回頭迎迎醒了,你也去看看她,她在府里,一向跟你最聊得來。”

  “孩兒明白。只是……”世子吞吞吐吐。

  “信兒有什么便直說。”

  “孩兒想,美人是懂事的人,此等大事不會隨意指認。既然說是跟褚家大娘子有關,想來其中可能有些蹊蹺。為何平日里無事,怎么這大娘子一來,美人的腹中胎兒就不適了呢?如今美人火氣比往常大了些,要是醒來沒見著褚家大娘子,怕是會鬧上一番。”

  貞王爺為難道:“迎迎還在休養,尚未清醒,這……”

  “父王,這事好辦。既然是請褚家大娘子來做客,不妨多留幾日。若是有什么誤會,大家一起說清楚也好,省得無端害了褚家的名聲。

  當然,若是真讓大娘子受了委屈,我們更該將人留下來,好生安撫才是。

  再者,近來美人孕期心情反復,不展歡顏,想來有這么如花似玉的小女娘陪在身邊,心情定然會更好些。

  父王,您意下如何?”

  褚煦君的膝蓋跪得泛疼,聞言內心更是有一個草不知當講不當講。

  原本她也想能跟郭迎迎當面對質,一起飆戲而已。

  就算郭迎迎二對一,褚煦君也不帶怕的。

  但世子趙信一開口,還要將她留在貞王府。

  是她單純了,原來郭迎迎用腹中胎兒嫁禍她,只是他們布局的第一步。

  趙信和郭迎迎圖的是什么?

  他們明明可以直接“綁架”她,卻繞了這么大一個圈。

  區別在哪里?

  很明顯,在貞王爺。

  畢竟他們也不能隨便把她綁了扔到王爺的面前,總要有一個差不多的“借口”。

  他們處心積慮,讓她出現在貞王爺的面前,意義在哪里?

  褚煦君小小的身子微微發抖。

  衛凌上前:“王爺,我答應褚家要將大娘子平安送回。不如等美人醒來,身子安好,再將大娘子接來,陪她。”

  世子涼颼颼的開口:“衛將軍此言差矣。眼下美人只是暫時無恙,讓大娘子留下不過是給褚家的體面。衛將軍想帶走褚家大娘子,是敢保證美人無事?還是敢保證褚家大娘子無辜?”

  “前者衛某不敢。后者衛某愿意作保。”衛凌冷著臉,語氣鏗鏘。

  看著世子趙信差點撕下在人前的笑面虎面具,貞王爺開口道:“哎~此事尚未有定論,你們大可不必急眼。這樣吧,天色尚早,大娘子不如先在府里用膳,咱們邊吃邊說。管家,到花廳去擺飯。”

  “喏,王爺。”

  褚煦君看著外頭燦爛的夕陽,橙紅的云霞,內心再一次佩服這些權貴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太陽都下山了,還早。

  看貞王爺的模樣也沒有給人再質疑的機會。

  這貞王府,真是來一次就開一次眼界。

  衛凌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身上,只要她流露出離開的意思,便是在今日得罪貞王,他也會帶走她。

  褚煦君跪在地上:“小女勞煩將軍派人到褚家說一聲。”

  這便是不走的意思。

  衛凌看著堇色的小女娘,眸間一片陰沉。

  林二說幕后是趙誠,這話衛凌不信,只是林二吐了個名字,便毒發吐血得厲害。看來幕后的人這次是真想要了林二的命。

  哪怕看透世子趙信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也不是很在乎。

  但現在褚家大娘子來到了貞王府。

  或許內鬼之事,從一開始,衛凌便做錯了,不該貪戀少女的聰慧,將她拖下水。

  又或者,從一開始,讓他想多看一眼的,便不止是少女流露出的靈光。

  還有其他更多他沒想清楚的東西。

  **********

  貞王爺先行起身,前往花廳。

  剩下他們三人的時候,世子趙信突然笑道:“聽聞褚家大娘子有預知斷事的本領。不知大娘子來之前,有否為自己算算,今日,是喜,是禍?”

  原本黑山剿匪內鬼一事已經推出了林二,以衛凌一貫不插手王府內務的性子,大抵不會再往下查。

  偏偏冒出來個小女娘,還讓衛凌突然就查到了幽州去,打得他一個猝不及防,差點露了陷。

  原本,趙信還不想那么早把弟弟拉下水,這都是他們逼自己的。

  那女人可真是沒用,連肚子里的孩子都用上了,也沒能拿下這褚家那臭丫頭,還得勞煩他出手。

  不過也難怪,畢竟,這丫頭身后站的人是衛凌。

  那可是衛凌啊……整個中州眼里只有他的蓋世無雙。

  他們都忘了,自己才是貞王府的正統繼承人。

  世子趙信相貌只是普通,倒是那雙眼睛稱得上清秀,眼下這唯一的亮點,也泛著嘲諷。

  褚煦君淡淡道:“小女自是個沒本事的,不知世子所指。”

  哼,滑不留手,花言巧語,也就能騙騙父王了,想在他這演戲,嫩著。

  世子趙信拂袖而去。

  玄衣男子和堇色少女一前一后。

  褚煦君低聲道:“將軍,趙信大抵是做好準備了。”

  連自己當時用在朱祁面前去救衛凌的借口都拿出來暗示他們,顯然趙信知道得更深。

  而且,他人如其名,很是自信。

  正如郭迎迎第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就知道,郭迎迎和她背后的人,都沒有將褚煦君真正放在眼里。

  他們真正忌憚的人,是衛凌。

  可笑的是,衛凌的眼里卻從來沒有他們。

  趙信、郭迎迎如跳梁小丑一般,將褚煦君強行攪入局,為的是對付衛凌。

  堇色少女,立在他的右后側,沉靜如水。

  身上有著淡淡果子和花香混合的味道,恬淡清新。

  衛凌垂著眸,看不見他眼底的波瀾,只是淡淡道:“若是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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