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落水

  池子不遠的竹林里,兩位身形挺拔俊秀的兒郎正在這里躲了個清凈,反而聽見對面不小的聲響。

  “看來旭風公子的名頭不小,這臻安郡的小女娘都為衛兄爭風吃醋起來了。”

  衛凌眼里只有對面那如玉如珠的清秀女娘,他淡淡回道:“不及朱兄的好艷福,花家女娘可謂是……貴不可及。”

  “世人都不知衛將軍有一張好嘴。”朱祁看了一眼花錦兒的滿頭珠花,倒也面上帶笑,“小女娘生得倒是可愛,只是這,過猶不及,過猶不及呀。”

  兩人打趣之間,聽見對面傳來落水的聲音,連忙看過去……

  只見一穿著海棠紅曲裾的少女,正在池子中撲騰,神情慌張,雙手高舉,急呼:“救,救命……”

  兩位公子在岸邊一看,都不是心中所擔憂的少女,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朱祁還想上前救人,見衛凌卻不動,回頭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衛凌卻抬頭指了指對面那位月色曲裾少女:“你看她……”

  少女的落水事情的發生得有些突然。

  方才褚煦君的話落,董芙便著急向前,想堵住她的話一般。

  誰知腳下一個滑鏟,右側有其他少女擋著,她便落入了左側的池子里,頓時水花四濺,池底的泥漿泛起。

  可,她們明明離得那樣遠,她再著急還不如張嘴罵她來得快,董芙并不如她的生母呂琴琴那般心計,如此行事,必定有詭。

  褚煦君轉頭看向她的身后,也是董芙的正前方,她落水前眼神似乎是看向對面,對面的竹林里有什么嗎?

  她一轉頭,竹林里的兩位俊秀公子,一下出于無言的默契都藏了起來。

  褚煦君只看見綠竹冒出的新芽有些許顫動。

  王家五娘子見狀,連忙呼喚出聲,作為宴請之人,席上出事,她都擺脫不了干系。

  花錦兒也躲在褚煦君背后,睜大可愛的圓眼睛。

  褚煦君抓著她的手,看著池底的泥漿卻覺得奇怪,董芙落水不久,泥漿能泛得這么快,那就說明……池子并不深。

  而且有虞閣建在水上,花連城說過董芙為了住進繡樓,曾用心習過孚水,也就是說她水性頗佳。

  果然是計。

  既然水不深,那……

  褚煦君拍了拍花錦兒的小手,讓她放開自己,她轉了一圈,尋來一根竹竿,試探走向池子。

  “表姐……危險。”花錦兒著急要抓住她。

  褚煦君高聲道:“芙兒姐姐同為手足,我怎能見死不救。這池子似乎不深,我試試……董芙,董芙,你別喊了……”

  一邊故意高聲呼喚,褚煦君一邊沒入池中,她走了一米,池子也才沒了她的膝蓋,距離董芙還有一米半,董芙能死才怪。

  花錦兒見狀也明白過來了,跟著高呼:“董芙,池子不深,你個傻缺,快別掙扎了,你快抓住表姐的竹竿,我們這就能撈你上來。”

  “芙兒姐姐,快抓著我,我……”褚煦君也跟著配合。

  花錦兒才是傻缺,罵誰呢?

  在池中表演落水的董芙,聞言都翻了個白眼,不然她直接真的淹死自己算了。

  可董芙這廂不搭理,其余小女娘卻在花錦兒和褚煦君的帶領下,跟著高呼:“董芙,快抓竹竿,你是不是瞎……”

  “你的右邊,右前方……”

  “她是不是分不清左右啊?”

  “以前就知道她讀書笨,沒想到這么笨……”

  ……

  這種情況下,董芙再不抓著竹竿,她也沒臉見人了。

  褚煦君順利撈著了董芙,兩人渾身都是濕漉漉在池邊。

  不過褚煦君只是膝蓋以下濕了鞋襪,外帶兩個袖子濕了水,手中握著竹竿,滿手的泥。

  但董芙卻是渾身的泥漿,就連臉上都被褚煦君抓她的時候,順手抹了兩把:“芙兒姐姐,沒事了,沒事了,你沒事就好了。”

  董芙只恨自己此時怎么沒暈死過去,不用面對這般情景。

  涼亭內外,池子四周,所有人都看到她這般狼狽模樣,而且還是自找的。

  這時王家三娘子和呂琴琴趕了過來。

  呂琴琴接過自家女兒,掐了她的腰一把,董芙順勢尖叫出聲暈了過去。

  母女倆離場的時候,只聽見呂琴琴低聲哭道:“芙兒,阿母只剩你一人了,你要出事了,阿母可怎么辦才好?”

  呂琴琴慣是會賣慘的角色,想以此博得同情。可今日是董芙自己犯蠢,眾人在傳的時候也只記得,她如何落水、如何出丑。

  落水前,褚煦君還道董芙仰慕旭風公子,只怕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子。

  王家三娘子已經出嫁,今日回來,看情形也知道自己那魯莽的五妹處理不好,忙喚人來帶褚煦君下去更換衣裳,又讓人連忙再上一些新的點心,以此轉移注意力。

  花錦兒跟著褚煦君,在王家女仆的指引下,來到一間偏殿的耳房里更換衣裳。

  這個年頭出門赴宴要準備的衣裳都不少,就擔心出現這般不湊巧的情景。

  此時,很多人同花錦兒一般已經反應過來,待女仆出門后,頓時笑得樂不可支:“哈哈,董芙,她……渾身就像滾了泥巴的豬一樣,哈哈……”

  褚煦君在屏風后,任喜妹一件一件更換她臟了的衣裙,褪下月色的清雅曲裾,換上淡藍底綠竹邊的曲裾,四指寬邊繡蓮的腰帶,整個人更似月下仙子,滿身清輝撒向人間。

  花錦兒還沒笑夠,卻也被褚煦君這身美色迷惑,半響她吃著蓮子糕才問道:“表姐,你說董芙圖什么?落這一趟水,啥也沒撈著。”

  褚煦君對著銅鏡,理了理發髻。

  喜妹會換衣裳,但發髻是阿竹為她打理的。

  花錦兒見褚煦君手生,上手幫她重新盤好頭發,褪下兩個不搭的金釧鉤,換上自己腦袋上一只翡翠九鳳釵,一對長流蘇水滴狀綠玉耳環。

  “不想錦兒手還是這般巧。”褚煦君夸她,不想再談論董芙之舉,無論如何,她今日都未如愿。

  只是留著呂琴琴和董芙,繼續給褚家丟臉,于她也并無好處。

  書中不曾詳寫原身婚前的生活,對這對孤兒寡母的結局,褚煦君亦不清楚,想來只得她自己觀察觀察,為她們找一個“好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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