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柏仿若沒發現,繼續道:“第二點就很清晰了,閔鳳云在我二弟高燒不退時,請隊里的大夫給他用了一副藥,這藥的價錢應該是很清楚的吧?具體多少,報個數吧,漲幾倍也沒關系。”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錢票拍到了桌上,那嘭地一聲響,震得閔家人心頭一凜。
“那不是錢的事,那是命,是救命之恩!”閔家老大氣急喊道。
嚴柏點頭道:“要說救命之恩也說的過去。”然后轉頭沖惠玉道,“惠姨,給二弟開藥的赤腳大夫,您和父親有過答謝嗎?”
惠玉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懊惱說道:“是我們不對,把志剛的救命恩人給忘了。”
“媽,我病好后去找過大夫,給了藥費。”嚴志剛立刻接話道。
惠玉嗔了他一眼:“你這孩子辦事就是欠點妥帖,給藥費是應當的,但救命之恩不能這么簡單的算,等改天有時間了,你,我,還有你爸得帶著禮物,親自下去一趟感謝那位大夫。”
“媽,我知道了,我聽您的。”
這邊嚴家母子倆快速商議好,閔家那邊懵了一下,隨即喊了起來。
“跟大夫有什么關系,是我家小妹救的嚴志剛!”
“藥是你家小妹給開的嗎?是她給采的嗎?”嚴柏立刻問道。
“是我小妹發現嚴志剛高燒,是她去叫的大夫!”閔家老大喊起來,臉紅脖子粗,看得有些嚇人。
嚴柏卻不再看他,目光轉向閔鳳云的父親:“伯父,您當時是大隊干部吧?”
閔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為了給女兒撐腰,他又補充了一句:“現在也是,我是隊里的大隊長。”
他升職了!
只是閔父剛把腰板挺直了,主位上的嚴柏拍桌而起,嘭!
“你既是大隊干部,我二弟當年為何重病要不見你們將他送去醫院,也不見請大夫來瞧,你們這不是玩忽職守是什么?”
嚴柏的忽然發難打得閔家人措手不及,閔父下意識辯解:“那是他成分不好——”
“什么成分不好?他父親和母親都是老革命,哪來的成分不好?誰給定的!”
“我,我……”閔父一時結巴。
“你是定的?”嚴柏危險地瞇起眼。
“不,不是我——”
“那是誰?”嚴柏喝問,氣勢懾人。
閔父似被嚇住,兩眼一翻,就往后倒,閔家人頓時大呼小叫。
就在這一片嘈雜中,一道淡漠的聲音說道:“生病了送醫院,我們嚴家人從不害人,也不會罔顧人命。”
閔家人聽得憋得慌,卻不想嚴柏繼續道:“閔伯父這身體有恙,公社領導該體諒才行,不能叫個老人拖著病體工作。志剛,給那邊公社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也是你這個女婿體貼丈人。”
嚴志剛立刻應聲,走向電話。
昏迷中的閔父卻一下子睜開眼,大喊道:“不用打電話,我身體沒問題,我還能再干十年,二十年!”
閔父激動之下將心里話都喊出來,結果一抬頭就對上了嚴柏的目光。
那是淡漠的,掌控一切的目光。
閔父嘴唇一哆嗦,卻發不出聲,脊背慢慢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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