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偏偏期待 >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金蟬脫殼之計
    破崗湖的入口附近(1938年6月12日,侵華日軍進攻主力波前支隊就是通過這條湖攻陷的安慶城,1992年10月,安慶規劃處編印《安慶市地圖》,破崗湖才正式更名為破罡湖。)

    一陣陣尖細到令人發指的“啾啾”聲,恨不得立即刺破那脆弱而又敏感的薄薄耳膜

    一道道猶如擊鼓傳花般不斷閃現的狼煙,更是一個個扭曲著身體在天際上張牙舞爪

    “鳴鏑,狼煙,娘的!司馬羕這條看門狗,已經這么肆無忌憚了?!”(山東威海西周墓中發現了四孔鳴鏑,《中國北方先秦時期青銅鏃研究》中也有敘述。而在戰國時期的墓葬中,發現的鳴鏑都是三孔了。)

    朱伺抿著發紫開裂的嘴唇,緊扣著越發松動的門牙,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幾艘故意堵住破崗湖入口處的敵船

    “執法隊!聽令!但凡有人敢偷懶不劃槳的,甚至還敢聚眾反抗的,一律格殺勿論!”

    朱伺面目猙獰地揮舞著手上鮮血淋漓的戰刀,呲牙咧嘴地呼喝著那些早已體力不支,甚至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卻還要繼續埋頭拼命劃槳的戰士們

    “來人!把孫盛帶過來,再拿點水來,把這個白胖子也給老子潑醒了!”

    片刻之后

    “嘭”的一聲!

    一盆看著就冰寒徹骨的臟水直接潑在了“春光無限”的宋哲身上

    “啊!!!”

    孫盛心頭一陣發顫地看著失聲慘叫,渾身抽搐,甚至已經頻頻翻起白眼的宋哲,趕緊“撲通”跪倒在了朱伺的身前,并且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朱將軍!要是宋哲死在了這里,那朱將軍這一路的艱辛還有什么意義?!又怎么對得起陶郡守對將軍的信賴和那么多死去的將士啊?!”

    “哼!那也總比落在他司馬羕的手上要好的多!”

    朱伺沒好氣地對著孫盛冷哼了幾聲,禁不住又掃了一眼四周“密布”的狼煙,竟是突然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向了戰船的尾樓

    不久之后

    宋哲瑟瑟發抖地跌坐在炭盆的近前,雙手緊緊地拽著裹在身上的毛毯,總算是讓他那原本煞白煞白的肥臉有了那么一丁點兒的血色

    孫盛也披上了一件厚實寬大的外衣,忐忑不安地跪坐在渾身發顫,披頭散發的宋哲身邊,只敢小口小口地喝著熱氣騰騰的粟米粥

    “怎么都不說話了?!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了你們?!要不是為了護送你們兩個,老子至于被逼到這種地步嗎?!”

    宋哲立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卻不想孫盛倒是咬了咬牙,直接硬著頭皮就反唇相譏了起來:“朱將軍之前還心急火燎的,此刻倒是勝券在握了?!也不用去外面盯著?!若是一會兒那些溝溝汊汊的地方,真殺出來許許多多的小舢板”

    朱伺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就連看向孫盛的眼神里,也似乎多了一抹毫不掩飾的殺意

    “哼哼!小小年紀,確也有些腦子,只不過你別忘了,這里河道寬闊,根本就不適合埋伏,只有到了破崗湖與長江水道的交匯處,那里倒是真的有那么一段的水路,特別特別的狹長”

    孫盛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呆呆地看起了炭火,腦子里全是那些舢板沖擊戰船的可怕景象

    宋哲的眼神里也充滿了慌亂,只不過礙著朱伺之前的狠勁,一句屁話也不敢多嘴

    朱伺不屑地對著二人撇了撇嘴,順手就把粥碗抬到了嘴邊,然后搖頭晃腦地對著熱粥吹了幾口氣,就仰起頭“唏哩呼嚕”地一口氣吞咽到了肚子里

    “你們兩個也多吃一點吧,說不定這就是斷頭飯了”


    “朱將軍此言又是從何說起啊?!那些宵小想在河道上伏擊咱們的戰船,那簡直就是螳臂當車,宋某相信朱將軍一定可以”

    “哼哼哼!你說得倒是輕巧!”

    朱伺鄙夷地瞪了一眼連說話都在發著顫音的宋哲,心頭卻是突然又想起了外面那一道道讓人觸目驚心的狼煙

    “若不是之前一直陰雨綿綿,恐怕此刻早已是大霧彌漫,可惜雨已經停了,這大霧隨時都會起來,咱們要是分不清方向擱淺在此地,又或者耽誤太久被司馬羕在樅陽截住,那一切就都完了”

    同一時刻

    一艘六帆赤馬船的主艙內

    西陽王司馬羕閉目養神地烤著炭火,心思卻是已經回到了年輕時的崢嶸歲月

    那時候他還是意氣風發的俊美少年,跟著喜愛他的從兄司馬越一起離經叛道

    而且無論遇到什么樣的艱難與險阻,司馬越都能義無反顧地為他去遮風擋雨

    哪怕是因為黨附司馬乂被貶官流放,最后依舊能官復原職,甚至增加了封地

    尤其是永嘉二年跟著從兄前往鄄城,那真是逍遙快活,樂不思蜀的幸福時光

    “父王,咱們為什么非要這樣自曝實力,還不惜冒了這么大的風險去擒拿秦王使者?!最后還要親自帶著他們去送給司馬睿?!一定要這樣上趕子一般地攀附他?!”

    司馬羕疲憊無比地睜開了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意猶未盡地回味著那些已經煙消云散的美好過往,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滿臉稚嫩卻又不甘居于人下的嫡子司馬播(古代兄弟血緣關系:血緣親近的叫兄弟,疏遠的叫從兄弟,再遠的就叫族兄弟,鄄城就是現在的山東省菏澤市鄄城縣。)

    “潯陽不過是一隅之地,剛剛能茍延喘息而已,而他卻是你從伯父生前特敕的江東之主,父王又是一個有污點的人,沒有人愿意擁戴孤王了,何況當年若不是你從伯父挺身而出,向惠帝求了一個大赦天下的由頭,恐怕直到此刻孤王還只是一個被廢的庶民”

    “可他司馬睿不過是一個雜種!而咱們才是正經嫡出的”

    “住口!這樣混賬的話!從今往后不許再說出來一個字!否則咱們這一門老小全都要被你這個孽障給活活害死了!”

    司馬羕怒目圓睜地瞪著嚇得臉色蒼白,甚至已經“撲通”跪倒在他眼前的司馬播,禁不住惡狠狠地再次警告道:“大勢所趨,人力如何能違?!何況如今王氏一門,北渡諸姓,江東吳人全都歸順與他,就連秦王司馬業都在派人前來,弄不好司馬睿就要趁機稱帝,若是咱們再不主動一些,恐怕又要被摁上一個莫須有的抄家滅門之罪”

    “父王不如再等上一等?!此次秦王遣使估計是下旨要讓司馬睿俯首稱臣,畢竟收復長安已是旦夕之事,司馬睿即使再想僭越稱帝,也要緩上一緩,如此一來,勢必南北對立,你我父子只需要兩邊討巧,就可以左右逢源,然后從中漁利”

    司馬羕的眼中立時閃出了一絲精光,可又瞬間沉下了蒼老的臉龐,就連眉頭也全部擰到了一起

    “父王若是擔心此刻已經得罪了秦王使者,孩兒倒是有一個妙計可以讓咱們金蟬脫殼,而且從此以后不僅司馬睿要忌憚父王的手段和勢力,就是那個乳臭未干的司馬業,也要想盡辦法來拉攏咱們”

    “你就不怕適得其反?!”

    司馬播的胸中立時生出一股子難以壓抑的怨氣,卻又不敢直抒胸臆說出他自己的真實野心,只好強壓下了心頭的各種不甘與憤怒,然后迅速地直起了身子,挺了挺瘦弱的胸膛,仰頭看向了目光越發冰冷的司馬羕

    “司馬業不過是一個傀儡,司馬睿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只有咱們還有土地與兵權,若是他們誰能率先得到咱們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