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的臉，細細打量，感嘆道：“即使我每天見你，這么久了，依舊不能習慣你這副容貌，這就是你本來來的樣子嗎？”
聞棠皺眉，莫名其妙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什么本來的樣子？
他歪頭一笑，看來有些事她還不知道呢。
有趣。
“隨便問問，這條魚鍛煉得不錯，肉挺有嚼勁的，你嘗嘗。”
盤子送到她面前，不容拒絕道：“要全部吃完，怎么說它都為你死了呢。”
聞棠：“……”
他是想撐死她嗎？
*
直到第二天，離厄依舊沒回來，之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聞棠不想聯系他，恨不得他原地消失再不能煩擾她，但她到底有一份看護的責任在身上，惹出亂子她要受連累。
電話打了，消息發了，統統石沉大海。
聞棠心中不安，聯系了小六沒回音，讓寧寧循著氣味尋找未果，最終不得已只能去問覺夏，這個設計離厄消失不見的幕后主使。
聞棠推開浴室門的時候，人魚少年正霸占浴缸在水中沉浮。
浴缸很大，從前方便聞棠自己享受的設施，如今都變成了少年的所有物。
超高清屏幕里播放著古老東方國度的歷史紀錄片，磅礴的背景音樂回旋在存放了兩百多年來自西方的名貴紅酒散發的酒香中，不倫不類，違和中透露著隨性。
見聞棠過來，少年從水中鉆出來，他的頭發依舊是蓬松的，不像從水里剛出來，沒沾過水似的。
他揚起手臂招招手，喊了聞棠的名字，聞棠沒應。
他歪頭注視著她，毫不避諱向她曝露他的身體。
——沒穿衣服，仰面的姿勢浮在水面，碩大的墨藍色魚尾搭在浴缸的邊緣，在聞棠靠近的瞬間，薄紗一樣的尾鰭自然地搭上她的手臂，輕輕拍打。
聞棠的手和衣服可不防水，三兩下就潮濕一片，涼涼的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她不著痕跡后退，少年也不介意，換了個姿勢，身姿越加舒展。
這使得聞棠注意到了他勁窄的腰身往下，鱗片忽而隆起顏色愈深的位置。
聞棠曾是人魚，知道那是什么，登時紅了臉，移開視線。
少年不經意勾起唇角，手臂張開搭著浴缸邊緣，撐起身體坐起來，“這次又是什么理由？是來問我水里需不需要加鹽？”
這是聞棠今天第四次推開浴室的門，為了把他趕出她的房間，她絞盡了腦汁，各種理由。
他自問自答，“不需要哦，即便海水是咸的，我也依舊可以在淡水中生存，你不用擔心這么大地方加太多鹽會浪費資源。”
“而且你這浴缸舒服又寬敞，比在狹小的魚缸里自在太多，別想讓我出去。”
最后幾個字，他咬得緊，伴隨著顯而易見的威脅。
“我沒想再把你趕出去。”
他眼眸微瞇，“再……你終于承認你剛才是想驅趕我了。”
“……”
聞棠意識到自己著了他的道，裸男在前，她臉紅耳赤，腦子難免不清醒。
她索性承認，“是，我承認我想讓你出去，這是我的房間，你一絲不掛待我屋里像什么樣子，但這次和之前不一樣。”
覺夏不信聞棠的話，毫不留情戳穿，“哪里不一樣？不是來送鹽的，那是來做什么的？你手里拿了什么？”
他分明聞到了咸味，雖說還摻雜著其他香味，但毫無疑問那就是鹽。
聞棠這才想起自己手上拿著東西，還是沉甸甸的一瓶。
——她怕直接進來問離厄的消息太尷尬，找了個來放東西的理由，誰能想到一進來他就向她展示他的雄厚資本？
雖說這在海里算不上什么，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神圣的信仰文化，但這畢竟是在岸上，大家都好好穿著衣服。
實在不想被誤解，聞棠解釋：“這是浴鹽！是我的，快遞剛送上門。”
“哦。”還不是鹽。
他又問：“你還有心情拆快遞？”
聞棠反應了一會，不自覺擰起眉，所以他一直知道她心不在焉，在擔心離厄。
他就這么看著她干著急，寢食難安？
也是，他什么不知道，這事也不是他頭一回干了。
聞棠語調低了幾分，“我來是想問你離厄的事，你究竟把他騙去哪了？”
一個‘騙’字讓覺夏很不爽，臉色冷淡下來，下潛回水中，魚尾入水濺起水花，如果不是聞棠閃躲得快，一定會澆個透心涼。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水底，他聲音格外沉，“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呢，他會飛，可能去外太空了吧。”
回答中充斥著滿滿的譏諷，聞棠知道她這一趟白來了，裙擺濕噠噠的，心情糟糕到極點。
她不該再繼續留下聽他鬼扯。
覺夏卻又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水中探出頭，興致勃勃問：“你剛才是害羞了嗎？”
“你看錯了。”
聞棠脾氣也上來了，冷冷丟下一句，轉身就要走。
但還沒等手碰到門把手，水聲稀里嘩啦，伴隨著腳步聲，背后突然一道冰冷的軀體覆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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