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棠耳朵終于好使了一回，聽見有人喊她媽，一臉風云變幻。
小毛團子亂喊什么！
誰是他媽！
聞棠忍不住過去制止，寧寧瞧她走過來，繞過導購朝她跑去，唇紅齒白，小臉笑得像朵花。
“媽媽！”
這一嗓子比剛才還響亮，從沒當過媽的聞棠腳趾抓地，尷尬不已。
寧寧咧著小嘴撲進她懷里，腦門一個勁蹭她，嗅著她身上的香味，心尖發熱，得意洋洋。
她之前總抱著他‘媽媽媽媽’的喊，一定是想做他的母親吧？
他天生地養，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母親，他也從不在意這些，眼下既然她喜歡，那就勉為其難滿足她吧，他給她當一回寶貝兒子。
寧寧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好，心里激動沸騰，她現在一定開心極了，瞧她開心得都說不出話了。
嘻！
導購也迎了上去，仔細看清聞棠的面容，膠原蛋白充足的臉龐白皙紅潤，不見一絲皺紋，身材輕盈，導購驚訝又羨慕。
“這位太太您保養得真好，孩子不開口，我還以為您是學生呢。”
聞棠干巴巴一笑，可不就還是學生嗎？
解釋不對，不解釋也不對，寧寧心性不好把控，不樂意了萬一鬧起來……想想聞棠就頭皮發緊，她也許該讓離厄跟著的。
“小弟弟，你最喜歡這里面哪件衣服呀？阿姨拿給你試穿好不好？”
導購把拿來的幾件衣服讓寧寧挑選，這一聲小弟弟叫得寧寧不愿意了。
他心智不比大人，可也活了千年，是上古神獸，又歸屬于離厄名下，從前在另一個世界，他走哪都有人敬著，喊一聲大人。
但離厄早告誡過他，這個世界人人平等，沒有貴族，都是平民，不能搞階級優越感那套。
寧寧自我告誡，倒不是他思想覺悟高，而是離厄曾威脅他如果不入鄉隨俗，聞棠會討厭他。
這可嚇壞他了，尤其一路上聞棠對誰都客氣好說話，笑臉相迎，他更加慶幸自己記住了離厄的話。
他得改！盡快改！
他面上乖乖的，禮貌說道：“我喜歡那件黑的。”
聞棠怕他惹事，“他喜歡粉的。”
兩人同時開口，聽到對方說了什么，對視，忙改口。
“粉的！”
“黑的！”
“……”
導購鮮少見到這樣的高顏值母子，又互相為對方著想，越加喜歡。
“您和孩子感情真好。”導購笑著說。
聞棠恨不得現在狠狠地擰小毛團子的耳朵兩下，努力維持著笑容，“麻煩給他拿粉色那件。”
寧寧大喜，心里甜的冒泡泡，棠棠果然對他最好，從沒有人那么了解他。
嗚嗚，快感動哭了。
她這個母親他認定了！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她的好兒子了，誰都改變不了！
心情實在是好，拿到導購遞來的衣服，寧寧很給面子的甜甜露出一排小白牙。
“謝謝阿姨。”
導購心都要化了，“不客氣。”
她不禁思索究竟是什么樣的父母生出了這樣可愛的孩子，見過聞棠，導購對孩子父親產生強烈的好奇。
送上衣服，導購帶領聞棠‘母子’來到兒童試衣間。
“里面我就不進去了，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按鈴，通過對講機對話。”
聞棠笑著點頭，“好的，謝謝你。”
“應該的。”
試衣間的門一關上，聞棠憋不住，笑容一哄而散換了一張臉。
她蹲在寧寧面前，肅聲問道：“為什么叫我媽媽？”
寧寧對感知聞棠的情緒很敏銳，意識到她不高興了，愣怔一瞬，接著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小臉迅速垮了下去。
“……你不喜歡嗎？”
他疑惑，提著心凝視聞棠的表情，得到的答案和剛才無異。
心‘吧唧’摔散在了地上，他不明白，怯怯詢問：“為什么呀？”
她之前總抱著他這么喊，還摸他摸得那么開心，他以為……
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好像是他化形以后。
寧寧至今才回想起來，他憋了很久沒說的驚喜，她好像并不喜歡。
從他化形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主動抱過他，也沒再自稱為‘媽媽’。
她難道因為他化形了就不喜歡他了嗎？
是討厭他這張臉嗎？
離厄！
都怪他！棠棠討厭他，他做錯事連累他也被討厭！
寧寧委屈極了，癟著小嘴，一想到自己再也無法和聞棠親近，會被她趕出去，眼圈就開始泛紅。
他無措地捏著衣角，啜泣著，眼淚無聲嘩嘩掉，脆弱又可憐。
聞棠：“……”
這，這怎么突然哭了？
她也沒說什么吧？就問了一句為什么叫她媽，她剛才很兇嗎？沒有吧！
平白無故喜當媽，該哭的人是她好不好！
然而聞棠顧不上為自己鳴不平，極致的愧疚和歉意沖上胸腔，她慌張得大腦一片空白。
她該怎么解釋她之前那樣自稱，是為了掩蓋心虛事實，避免自己裝失憶被認出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簡直比買基金還坑！
“哎呀，你哭什么呀？別哭別哭。”
她用手給他擦眼淚，怎么也才不干凈，眼淚跟泄洪似的，她拿出紙巾，著急到語無倫次。
“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問問，問問……想知道你這么叫我的原因，我沒有別的意思！”
“你說你怎么就哭了，弄得跟我欺負了你似的，哎呦，快別哭了……”
寧寧眼巴巴看著她，是時不時抽噎打個嗝，“你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嘍？”
她不能討厭他，他還有一般張臉長得像她呢，她怎么能拋棄他？！
拋夫棄子，離厄那四腳蛇喪盡天良，他活該，可他是無辜的啊！
聞棠再度語塞，誰告訴他不討厭就是喜歡？就不能沒感覺嗎？
寧寧見她不吭聲，張開嘴又要哭，這次比剛才更委屈，聲勢還要大。
聞棠嚇死了，趕緊捂住他的嘴，“對對對！我喜歡！”
“我特別喜歡！不用遭罪就多了個跟我長得那么像的兒子，我高興還了來不及呢，哪能討厭你！”
“……真的嗎？”
聞棠狠狠點頭，就差發誓了，“真的！真金白銀都沒這么真！”
寧寧破涕為笑，“那我以后就叫你媽媽了，我給你養老送……呸呸呸，我照顧你伺候你！”
說著，吧唧在聞棠臉上親了一口。
聞棠臉上粘乎乎，實在笑不出來，別過臉去拿衣服，“來，先試試這條背帶褲，時間不早了，買完了帶你去吃飯。”
欲哭無淚。
要不之后還是把他和離厄一起打包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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