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長約15公分，最深的地方深約0.8公分，貓狗抓傷先清創嘗試止血，不行就采取縫合手段，這傷口最深處最多五針，真沒什么。”
沈奕云淡風輕說道，像是受傷的人不是他，感覺不到疼，始終好脾氣。
聞棠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他說得在急診磨平了性子，但他滿不在意的口吻確實能起到安撫人情緒的作用。
“你這里不就有狂犬疫苗嗎？急救箱里縫合針線也有，所以先帶我去清理傷口？”
聞棠意動。
沈奕起身往清洗區走，笑著說：“別緊張，有我親自指導保證不會有事。”
聞棠心說她才沒緊張，拿著生理鹽水跟過去，算是應下了沈奕的提議。
挽起男人的袖子，清涼的生理鹽水淌過傷口，將猙獰的血水散成柔和的粉色，沈奕感覺到了肉體上的疼，一刻不曾停歇，但換得了心理上的極大滿足。
“我還以為你會拿一大瓶酒精報復我。”他開玩笑。
聞棠沖洗的動作一頓，頭也不抬，繼續。
沈奕近乎貪婪地看著她認真專注的側臉，他第一次嘗到嫉妒的滋味，就是在見到她給別人清理包扎傷口的時候。
那些人一口一個‘嫂子’的喊她，她不拒絕，柔嫩的小臉上滿是羞澀。
因為病痛的折磨，她性格里有逆來順受的成分，向來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他平日里厭惡她的追隨，可轉頭就忘，不像那次，那朦朧不可忽視的憤怒和不滿讓他寢食難安，一日又一日。
“小棠，我今天過來惹你生氣了嗎？”
他深知被糾纏是種什么滋味，可他仍舊奢望有朝一日她能正視他的存在，像曾經的他一樣，在厭煩中漸漸滋長出不可割舍的愛和珍視。
聞棠悶聲不說話，生理鹽水倒空，傷口中不見穢物，可以進行止血。
“需要縫合。”她判斷道。
沈奕點頭，“確實，你來吧。”
聞棠去凈手準備，中途扭頭問道：“要打麻藥嗎？”
沈奕一怔，繼而悶笑出聲，“不打麻藥你是想疼死我嗎？真當我鐵打的？”
“但如果是我不請自來的懲罰，我認。”
聞棠撇撇嘴，沒應答。
沈奕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笑意放大。
麻藥起了作用，痛感被麻意取代，聞棠準備就緒，拿著盛放縫合器械的托盤走過來。
她坐在他面前，無影燈像圣光籠罩在她頭頂，他被她吸引著，突然就想吻她。
她沒再用他送她玫瑰精油，他卻將那當作是與她唯一共同的連接，每晚都要嗅著那暈散的香味入睡。
他身上難免會有殘留，此刻漂浮在二人中間，將他心里的滿足感化成滾燙熾熱的欲望。
如果他不曾享受過那片刻極樂，他便不會在每一個思念她的深夜輾轉反側。
尤其在手術到凌晨獨自一個人回到公寓的夜晚，疲乏勞累連番侵蝕著他的肉體，他卻依然有精力想和她做那些事，浴室里用量激增的冷水和床單上不尋常的濡濕都是證明。
他終究還是妥協給了曾經最令他不齒的欲望。
末世的骯臟放大了人性的丑惡，將人變成不受廉恥束縛的野獸，不堪入目的畫面隨處可見。
在意識到非她不可之前，他是寡情的，他始終沒和江璃突破那一步，即便是在江璃的數次撩撥下，他也無動于衷，以一種高于一切的姿態，俯視著被欲望操縱的螻蟻。
江璃算是他的女人，他放縱江璃給了她親近他的特權，巧合的是他面前的人曾撞破那不堪的場景。
他仍然記得她的表情，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震驚、尷尬、窘迫、絕望……她那時心里還有他的位置，而他不以為意。
他冷眼注視著她，沒有驅趕她壞了好事的意思，但她拔腿就跑。
回去之后她必定哭了，這是他的猜測并沒有親眼見證。
但在那之后不久，她以另一種哭泣的姿態出現在了他的夢里。
纖弱，嬌小，如同在暴風雨中亂顫的嬌花。
這件事他沒放在心上，很早之前他就在科普書籍上了解過這些，明白背后的生理緣由，只是沒想到夢里的對象會是她。
再回首，旖夢變成了深沉的渴望，可望不可即。
……
縫合的過程中，兩人都沒說話，她縫合的傷口很漂亮，利落干脆，沈奕無從指摘，自豪和欣慰加入了復雜的情緒行列。
待她放下縫合針，拿起鑷子沾取碘伏再次消毒，他才開口再次搭話。
“不好奇我這些天去了哪嗎？”
聞棠不好奇。
沈奕在京城醫院掛著職，并著學校的工作兩頭忙活，不見人再正常不過，成天在她眼前瞎晃她才覺得蹊蹺。
聞棠一開始聽說沈奕這個月就要走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又不走了，消失幾天后說能待完這個學期。
班里學生一片歡天喜地，老李頭也是，只有聞棠郁悶極了，她是真沒想到沈奕是這樣一個樂于燃燒自己奉獻給他人的人。
動機肯定不純！
所以霍靳琰究竟在搞什么，口口聲聲說愛她，怎么她快被別人擄進家門了他還一點動作沒有？！
狗屁的情深意切！
沈奕早料到她不會接話，顧自和她分享。
“上周，我發表在《勞倫斯國際醫學期刊》上的文章獲了獎，我以及醫院代表團參與了頒獎儀式和之后的技術研討會……”
他細述論文撰寫過程中的趣事，聲音很好聽，低沉有磁性，他身上的優點遠不止肉眼可見的那些，這點聞棠必須承認。
話落，很長一段寂靜。
沈奕心沉了沉，他以為她會對這些感興趣，她也是醫學生不是嗎？
這些猶如軍功章一樣的光榮獎項，隨便拎出來哪個，都讓他們這些醫學院的孩子爭先恐后。
他不在意這些虛名，參與發表文章只是醫院體制的要求，但卻希望她能為他感到高興，如果是從前的她，她一定會激動地跳起來，用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
但她絲毫不感興趣，連客套話里也透著不走心的敷衍。
“是嘛，沈教授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當得上科室主任的人，果然名不虛傳。”
聞棠已經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逃離沈奕的恐懼和不耐，哪怕早有證據證明他和凌越不是一個人，她還是不愿和他待在一起，這感覺來得詭異。
但既然決定要利用他和霍靳琰抗衡，那么總要做些樣子不是嗎？
在她周圍，唯一可以利用且有能力和霍靳琰對抗的只有沈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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