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被神主垂青的天才,原來并不用遭受小女孩受過的那些苦難,那些改造和折磨從未在她身上發生過。”
“再困難的術法,再艱深的奇跡,對那個蒂爾達來說似乎都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樣去磨練,去改造,她天生就是被選中的圣女,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成效,對她來說就像是呼吸一樣輕而易舉。”
古雅輕輕地抬起自己的左右,啪的一下打了一個響指,指尖頓時跳躍起一團暗紅色的火苗。
暗紅色映入韓東文童孔的時候,頓時就讓他回想起了前夜洄水灣的滔天血海。
“銹火圣女……”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這個在提示中屢屢出現的名字。
“受賜銹火的時候,我在孤兒院的地下室里,被焚燒了三天。”
古雅微微一笑,笑得云澹風輕。
“燒三天?你是怎么……”
“教會用于治療傷勢的奇跡眾多,以加斯科恩神父的實力,讓一個瀕死的小女孩恢復健康并不是太難的事情。”
韓東文咽了口唾沫:“那蒂爾達,她就沒有……”
“沒有。”
古雅搖頭:“圣女候選人的賜福不盡相同,我的賜福就是熔血的銹火,蒂爾達的賜福則是凝冰,她只需要接觸達克利爾堅冰就已經基本掌握了賜福的使用方法,但我就需要往復承受著銹火的焚燒。”
聽她這么說,韓東文的眉毛微微上揚了一下:“照你這么說,還有其他的候選人?”
“活得下來的候選人不多。”
她指尖的銹火光芒轉瞬間熄滅了。
“就算沒有被選中成為圣女,但那畢竟也是神主的賜福,自然也是強大的力量,教會肯定不會放過利用。當時還有一個候選人承受了靈瘟的賜福,沒能被選中成為圣女,但也活了下來,加入了神主教會的騎士團。”
韓東文一邊聽著一邊默默地點頭,想起了自己手頭上的忍耐騎士游神。
在望鷹城給他們造成了如此之大的麻煩的忍耐騎士,原來也只不過是一個落選的圣女而已,古雅也與她相同。
那么,讓她們都視為天才與怪物的蒂爾達,當初是何等的契合圣女一職可想而知。
“你故事講的未免也太長了,怎么不從西亞建國開始講呢?”
韓東文嘖了一聲,將雙手抱在胸前:“我就想知道,這里是哪里,你又為什么忤逆原本那么看重的大帝的命令?”
聽他這么說,古雅從容地微微揚起了下巴:“我要講的故事當然和這有關系,總之,這個小女孩在落選了圣女之后,她當然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人生的全部意義,彼時的她又不像那個擁有靈瘟的少女一樣能夠靠自己就承受住神主的賜福,就連進入騎士團都不可能。”
“你之前不是——噢,她之前不是承受住火烤了?”
她笑著搖了搖頭:
“那時候是靠著教會的奇跡,奇跡當然也有成本,既然已經有了更加優秀的人選,加斯科恩當然不會繼續投入了。”
韓東文點了點頭,確實,加斯科恩的算盤打的很好,只是沒有想到蒂爾達會對神主教會有著那么強大的敵意。
“總而言之,她的血已經成了銹火的媒介,放任不管的話,下場就是和彼時的她那樣,獨自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孤兒院的地下室等待著火焰在她體內將她燒死,沒有人會來拯救她,也沒有人能拯救她。”
古雅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提起自己蓋住左臂的白色斗篷。
銀色的臂鞲很薄,優雅的線條良好地貼合著她手臂的弧度,上面的勾絲花紋描繪著飛鳥羽毛的圖樣,鑲嵌在其上的翡翠顏色深邃的如同一汪碧綠的湖水一般。
她不必再詳細解釋,韓東文聽得懂。
但初號機聽不懂,所以韓東文還是開口提問:“所以呢?誰救了你?”
“你不用知道。”
古雅望向那只臂鞲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間柔軟了一些,隨后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你只要知道,你現在沒有死在洄水灣,沒有死在泗蒙,也是同一個人救了你,這就行了。”
韓東文忍住了立馬開口詢問的沖動,上下掃視著古雅。
她所說的那個救了她的人,自然就是這翡翠王庭的主人,塔卡二皇子皋。
但從時間上來說,皋救下古雅肯定是在吸收韓東文之前——他先救下古雅,又想要吸收蒂爾達,為的就是單純的掌控西亞公國,在和自己兄長爭鋒這件事情上占上風?
】
不太可能,西亞公國國力就擺在那里,并不是能夠左右整個棋盤的關鍵一子。
古雅是皋的手下,明面上,韓東文自己也是皋的手下。
那又是因為什么,古雅在為血港大帝服務的同時,皋又要安排韓東文對付血港?
“是那個人給你的力量,所以你在洄水灣才能……?”
韓東文試探地問她。
這是個已經知道了答桉的問題,古雅的力量毫無疑問來自重陽冠,而重陽冠作為泗蒙的仙禮,現在掌握在古雅的手中,只有兩種可能。
是血港大帝給她的,還是皇子皋給她的?
“不,那是沛蒼的力量。”
不同于在血港時候的畢恭畢敬,此刻提起這個名字,古雅似乎有些厭惡。
從她再沒有用皇名蒼,而是以沛蒼相稱就能夠看得出來。
她將自己的手臂伸直,如同在仔細地檢查那些藤壺與海物是否殘留在自己身體上一樣,確認沒有之后才松了口氣:
“自從展太一投靠了沛蒼之后,他就有了……就有了一種可能,于是,那位大人想要試探一下沛蒼的這一種可能罷了。”
她每說一個字,韓東文就覺得自己的大腦中像是在做完形填空一樣,自動將古雅那些遮遮掩掩的內容補完。
沛蒼有了觸摸成神之道的可能,皇子皋想看看他探求的這個道路是不是正確的,于是安插了古雅出力幫助。
而確認失敗、不成功之后,就像是從選擇題的選項中劃去一條錯誤選項一樣,皇子皋讓泗蒙開始對付血港。
而沛蒼之所以有觸碰這條道路的機會,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展太一不知道做了什么,將重陽冠從泗蒙帶到了血港——他甚至很有可能以此為贈禮,才獲得了如此之快的火箭式晉升。
這中間一定有澹臺家的疏忽,或者是展太一報復澹臺家的緣由。
韓東文的牙略微咬的緊了點,代入了一下澹臺復,只覺得自己更生氣了。
“我們怎么離開這里?”
過了片刻,他開口提問。
還有一句話他同樣擔心,但沒有說出來——皇子皋會不會來這里?
古雅嘆了口氣:“等我休養好吧,把咱們帶到這里來,也是很費功夫的。”
她停頓了片刻,語氣忽然又變得多了一絲開心:
“不過也好,現在你和我有了賜福,也和沛蒼一樣,多了一種可能——還好我把你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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