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陶醉站起身，打開門。
沈風易站在門口，拎著兩袋子便當。
“小醉，這是真龍閣的蒸餃，你上次說要拿來做測評的，是這款吧！我正好路過看到他們在街上做宣傳活動。”
沈風易殷勤地把兩份東西送上來，“嫣姐，主要是給你帶，身體要多補補的。”
蘇嫣一臉毫不掩飾的嫌棄，“不用不用，我受不起。”
沈風易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小醉，那個……”
“沒事，我跟嫣姐說幾句話，你先去忙吧。”
陶醉輕輕掐了下蘇嫣的胳膊，甩一個眼神出去，然后長嘆一口氣，示意她先不要這么抵觸。
“他是把之前發生的那一段都給忘了。”
陶醉小聲貼著蘇嫣的耳邊。
回頭看沈風易時，見他目光幽深黯然，就像一只做錯了事的狗子。
“小醉，是不合口味么？”
陶醉實在不太習慣，起身將他拽了出去。
“小醉，我只是……我……”
“我跟你說了，沒事不要再盯著我了，更不要跟著我，你怎么就說不聽的呢？”
陶醉把沈風易弄到外面的走廊上，復雜的心思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緒十分難以疏導。
“小醉，我真的不記得我之前對你做過什么樣的混蛋事了。”
沈風易懇求道，“但我相信，你這樣說了，一定是我真的這樣做過。我只是想好好補償你，只要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陶醉：“沈風易你聽著，我不需要給你機會讓你好好對我。我現在已經學會了怎樣好好對我自己，明白了么？以前的事，既然你已經忘了，我也希望你最好可以永遠不用想起了。那天我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我們之間就這樣為止吧。”
將沈風易打發走了以后，陶醉端著蒸餃，感覺有點餓了。
她現在的妊娠反應有點玄學。
看著蘇嫣一臉詫異又嫌棄的表情，陶醉自顧自大快朵頤。
“放下，沒吃過飯么？瞅你那不值錢的樣！”
蘇嫣吐槽她。
陶醉不以為意：“他既然都已經失憶了，我又何必為之前的事再耿耿于懷。”
恨是很辛苦的事，刻意的冷漠也是一種消耗。
在陶醉看來，沈風易現在的樣子其實還挺受用的。
無愛無恨，也不計較對錯，反正除了不能再像當初的男女朋友一樣相處，其他也沒什么？
“你是覺得，跟他同病相憐了？”
蘇嫣一語中的。
當年的事，是陶醉所無法親身左右的，同樣也是沈風易不能自己控制的。
陶醉從沒逃避過這個事實，而且在那之前，因為唐恬這邊逐步水落石出的真相，也讓她對沈風易從一開始單純的恨怨，變成了后來又無奈又同情的態度。
“沈家做的那些事，跟他無關。我舅舅和唐姨為了給女兒們報仇，卻選擇了從他和我的身上下手……”
陶醉只覺得手里的蒸餃頓時就不香。
怔怔放下筷子，她用手背揉搓了一下眼睛。
外面的陽光有點刺目，落在馬路邊的一簇簇積雪上，融化出一抹暖冬。
“嫣姐，要是我也能忘記那些事就好了。”
“你確定沈風易是真的失憶了？”
蘇嫣輕呵一聲，牽了牽唇角。
“你看，他現在對你多好，千依百順。”
陶醉歪著頭：“不，不至于吧。沈風易的性格，應該裝不出來。要不是因為他把唐恬的事忘了——”
“那你覺得，在唐恬沒回來之前，沈風易是這樣對你的么？”
蘇嫣意味深長地說。
陶醉恍然。
從蘇嫣的病房里出來，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陶醉精神恍惚，走了幾步又覺得剛剛的蒸餃有點頂。
她扶著路邊的郵筒，捂著嘴反嘔了兩下。
真龍閣，也就馬馬虎虎，不過如此吧。
幾年前長留記關門的時候，這家同競品的公司一夕之間做起招牌來。
自己那時候情緒不佳，跟沈風易隨口抱怨過幾句。
可是那時候的他，怎么會真的把她的話放在過心里呢？
他甚至還以為，自己是心儀這家店，才想嘗嘗里面的招牌吧。
蘇嫣說的一點都沒錯。
如果沈風易真的失憶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舔狗”了。
如果他真的不記得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那么他應該會像之前一樣，表面上不溫不火，流于形式地對待她。
哎。
陶醉在郵筒旁邊蹲了一會兒，并沒有察覺到身后一輛車慢慢靠近。
一包紙巾壓著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陶醉回頭，逆光的眼鏡片后面，看不清眼神和五官，但熟悉的身高和輪廓，讓她平靜的心情驀然一陡。
是駱北尋。
“我只是路過。”
沒等陶醉開口，駱北尋便主動說。
陶醉愣了一下，點點頭：“很巧啊。”
“嗯，我剛從法院回來。”
他在為下周的開庭作準備，陶醉知道。
接過駱北尋遞給她的紙巾和水，她道了聲謝，不客氣地擦擦嘴，漱漱口。
“身體不舒服？”
駱北尋扶了下眼鏡。
“沒事，吃多了。”
“能吃得下，說明這幾天心情狀態還不錯。”
陽光消散得有點快，剛剛還在駱北尋頭頂的那抹光影此時已經沉到了肩膀附近。
陶醉覺得他瘦了。
可能是這段時間太操勞了。
“這話說的，人活著不就得吃飯么？狀態好不好，都一樣啊。”
陶醉用手指勾了勾臉頰處的一抹長發。
她比以前愛笑了，但也比以前看著更加豁出去了。
好像生命中重要的東西越來越少，能傷到她的東西也越來越少。
駱北尋覺得心有點疼，這樣的陶醉總是讓人覺得惋惜又心疼的。
“你……聽說你后天……”
“嗯。我要送我外公去蘇黎世。”
陶醉說，“走一步看一步，其實我也不知道……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可能也會有人說，外公都這么大年紀了，何必這樣折騰一遭。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很多事都是注定要留些遺憾的。
但是——
“我明白，你是想讓你外公清醒過來，或還有機會跟你舅舅見一面。他們父子之間，這一結就是一輩子的心結，只有這個機會打得開。”
駱北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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