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醫院外面怎么會圍上這么多人呢？
有警車，有醫護，還有穿著住院服的病人，探頭探腦看熱鬧，同時紛紛議論著。
“剛才什么情況？是放鞭炮么？”
“這還沒過年吧？”
“打槍！你看，這還有血呢！”
陶醉不知發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本能避險，并沒有敢直接貿然上去。
直到她聽到有兩個醫護人員在一旁議論——
“綁架？真是奇了怪，誰綁架老頭子啊。七八十歲了，而且從進來就沒醒過。”
“那說不定，綁架的目的又不是只為了贖金。”
“聽說人倒是沒事，就那幾個綁匪直接在醫院門口就動了槍。”
“警察來的不算晚了，但還是給人跑掉了。”
陶醉越聽越是膽戰心驚，穿過人群拉住那個護士：“你們在說什么？誰被綁架了？什么樣的老人！”
“沒，沒，人沒事的，給救下來了。”
護士一臉驚愕地看著陶醉：“你說誰？家屬么？”
“是陶小姐么？”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大衣，高身健碩的男子從陶醉身后走上來。
陶醉見他臉熟，是周豫白的一個手下。
阿邦不在的時候，有時候也是他出面辦事。
陶醉印象中，他好像叫阿隨。
“二少在里面，您隨我來。”
陶醉急道：“周豫白還在醫院？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聽那些人的說法，怎么越聽越想像我外公！”
阿隨點點頭：“的確是李老出了點狀況，哦，陶小姐您先別緊張，現在已經沒事了。”
看陶醉的表情一下子提緊起來，阿隨趕緊給她吃了顆定心丸。
原來，就在當天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有三個穿著白色防護服，冒充醫護人員的歹徒潛進了李長留的病房。
周豫白原本是一直守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的，中途只是去了一下洗手間，沒想到回來時遇個正著。
“那幾個人見勢敗露，將李老的輪床丟在了電梯口。周二少帶人追出去，沒想到對方竟然隨身攜帶槍支，在醫院門口發生了沖突。”
短短幾句話，激烈緊張的畫面感讓陶醉的心跳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快步跟著阿隨轉過前面的走廊，來到急救室。
保潔人員正在擦拭著地上的血跡，濃重的消毒水味讓人窒息。
陶醉向診室屏風看過去，周豫白的身影輪廓很清晰——
“周豫白！”
她尖叫一聲，跑進去。
男人轉頭，提著手杖站起身。
陶醉滿臉焦灼，看一眼他沾滿血跡的衣衫，驀地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樣了！傷在哪里了？”
“我沒事。”
周豫白讓開半側身子，陶醉循著診床往里面看了一眼，瞄到阿邦坐在屏風內，一個護士正在幫他包扎。
“是阿邦受了點傷，不嚴重。”
陶醉的情緒難能平復，抓著周豫白的手臂仍舊忘了松開。
“那我外公……那些人，誰，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老沒事。”
周豫白松開手，輕輕拍了拍陶醉的肩膀。
“是我疏忽了。今天他一個人從療養院里出來，一定不會是心血來潮的臨時舉動。只怕是有人告知了他一些事情，讓他產生了不得不親自出來一趟的念頭。”
周豫白安慰陶醉道：“是我一時間沒能想得深遠，竟然差點給那些人可乘之機。”
……
回到李長留的病床前，陶醉寸步不離地守在外公身邊。
周豫白加派了人手，走廊及前后樓梯都有安排保護。
在黎明來臨之前，黑夜總是那么漫長。
“喝點水吧。”
周豫白走進來，給陶醉遞了一瓶常溫的純凈水。
“謝謝。”
陶醉應了一聲，卻沒有放開拉著外公的那只手。
“我真的想不到，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到底是誰，連這樣一個重病纏身的老人都不放過。”
“江城禁槍，我已經安排人去查了。從這條線索上入手，雖然不能絕對精準，但至少能鎖定一個圈子。”
周豫白安慰陶醉。
“但，從動機上看，事情好像也沒有那么撲朔迷離。”
“你是覺得，他們沖我外公下手，還是為了要從他這里得到所謂的線索？”
陶醉埋下頭：“我外公就是個廚子。真的，他年輕時候跟著他父親給人家抄紅白席的，后來跟我外婆結婚了，就帶著她一起走南闖北。我聽說他父親的師父以前是宮廷的御廚，深得了百年傳承的功夫。也是我外公在四十歲那年創立長留記的初心……”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們到底要從他手里得到什么東西？就算是個很重要的菜譜，什么傳承的國寶秘方，也犯不著到了要人命的地步啊。”
“周豫白，說實話，要不是今天有你和阿邦先生他們在這里。我都，我都無法想象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陶醉攥著李長留的手，流不出淚水的眼睛里，只有一陣陣模糊的酸澀。
“你剛才沖進急診室的時候，是真的在擔心我？”
周豫白拖過一把椅子，坐到陶醉身邊。
“我……”
陶醉轉臉過去，被捕捉了無所遁形的目光。
“我……確實以為你受傷了，我知道你對我外公的感情。我以為你在那種場面下，一定會奮不顧身保護他。我……”
周豫白輕笑一聲，拿起剛才被陶醉隨手放在床邊的礦泉水。
擰開蓋子，遞給她。
“我是一定會奮不顧身保護李老，但我還得留著我這條命，將來奮不顧身保護你。”
陶醉：“……我，謝謝你，但我想，我應該可以自己保護好自己的。何況，我也沒有惹上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事。”
“那不一定，生活處處是危險。有些人，就算不去危險的地方，也會被菌菇中毒，或者被關到冷庫里。”
陶醉：“喂……”
來自老板的嘲諷，實在是很職場社死啊。
“開個玩笑。”
周豫白笑道：“說回正事，李老的病情特殊，我安排了明早九點的專家會診。在圣瑪利教會醫院。是一家很好的外資私立醫院。那邊的神經外科專家是我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陶醉：“你的意思是，要我外公先轉院過去么？”
“最好是。這里的軟硬件措施都有待提高，安保又如此草率。而且李老繼續留在這，也不是很安全。”
周豫白說，“當然我只是提議，最終還要你來決定。”
陶醉想了想：“我聽你的。我外公這個情況，我只求不要再發生意外了。他這么大年紀，又有基礎病，經不起折騰的。”
“不需要再跟你男朋友商量下？”
周豫白笑了笑：“我可不想被那個律師整天懷疑別有用心，畢竟，你舅舅可是被我親手打殘廢的。”
聽他提到駱北尋，陶醉的心臟微微擰巴了一下：“不，不用的。我外公的事，現在都由我做主。”
“建議你還是找個專業律師，爭奪監護人糾紛，理論上是要進行開庭變更的。”
周豫白說。
陶醉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至少現在，李高偉依然是李老的兒子。你可以提起訴求，表達李高偉沒有繼續擔任李老監護人的資格和能力，在法律上明確你作為李老第一監護人的身份。”
陶醉想了想：“這樣啊，那我回頭再咨詢一下。”
“對了。”
周豫白繼續道：“我給你發過去的那段監控視頻，你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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