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坐在沙發上,警長在她發呆的視線里,好整以暇地舔著毛。
駱北尋從廚房間里出來,給她推過來一杯紅棗泡的姜茶。
紅棗根本沒泡開,皺巴巴的,就像陶醉端著的臉。
“淋雨了,別再著涼。”
他隨即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便要轉身上樓。
陶醉捧著茶杯,胸腔里突突了兩下。
剛開口叫出一句一個“駱”字。
男人回身睨了她一眼:“或者一起”。
浴室的暖氣開得很高,氤氳的氛圍讓兩人身上哪怕多留一件衣物,都顯得格格不入。
浴缸的光澤,交融著肌膚的柔滑。
陶醉初時很羞赧,印象中她從來沒有跟駱北尋一起進過浴室。
那些激情碰撞的瞬間,通常好像來的快去的匆。
而在這樣一個沒什么壓力的環境里,身心因焦灼和疲憊,已經到了渴求安慰的極限。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駱北尋的腰,任由熱水將兩人浸潤。
整個過程中,不多說話,更無須爭吵。
陶醉想,這應該是他們成為“男女朋友”以后,第一次這樣親密在一起。
可能是外面的天冷了,夜里的燈黑了。
陶醉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安穩和溫柔。
“頭發長了。”
駱北尋將陶醉的發梢從她打濕的肩膀上撫弄下來。
她之前剪了短發,斷的是沈風易的糾纏,絕的是駱北尋的戲弄。
然而陶醉的頭發長得很快,就像她心底向愛而生的欲念。
陶醉抬手將半長不短的碎發撩到耳后,低頭在波光粼粼的浴缸里,垂下睫毛間如珠的一滴水漬。
駱北尋心頭微微一熱,將她軟滑的腰身一把攬入懷里。
那吻與浴室里的水溫基本同度,陶醉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雙肩,狠狠地回應著……
“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覺得快樂吧?”
良久,駱北尋停下動作,雙手輕捧女孩的臉,目光深邃如幕。
陶醉瞇起滿眼的水霧,點點頭。
“無論以前還是現在?”
駱北尋低聲道。
“嗯。”
陶醉重新閉上眼。
她明白駱北尋的意思,有些事,他還沒有打算說與她聽。
也就意味著,她不該問。
問得多了,必然就不快樂了。
……
夜深了,身旁的男人已經熟睡。
陶醉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從駱北尋結實的臂彎里鉆出來,上了一趟洗手間后就更失眠了。
屋子里只亮著一盞小小的床頭燈,安靜的感應鬧鐘上,顯示著凌晨一點的數字。
陶醉坐在駱北尋的身后,看著他此時沉寂且毫無防備的睡顏,心中澎湃漣漪。
人家都說,沒有秘密的男人,就不具備危險和迷人的屬性。
可只有秘密的男人,早晚只剩下危險。
陶醉心里五味雜陳,也漸漸明白了為什么她會覺得……
其實,好像并沒有那么開心。
因為駱北尋至始至終,都不曾對她打開過心。
陶醉覺得眼眶酸酸的,眼淚倒是沒有。
她俯下身,貼著駱北尋的側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然后開始穿衣服——
穿著穿著,肩膀就顫抖了起來。
直到身后的男人醒來,寬厚的胸膛貼上去。
“這么晚了,還要出去?”
“駱北尋,我……”
陶醉雙手捉住身后纏上來的小臂,輕輕摩挲著。
“我想,我們……”
“我們似乎并不太適合在一起。”
駱北尋說。
陶醉沉默著,吞下嗓子里悶堵著的那句呼之欲出。
“沒什么說不出口的,多少男女因性結緣,卻沒辦法真正戀愛相處。”
駱北尋放下手臂,淺淺打了個呵欠。
“是我不好。”
陶醉長呼一口氣,仿佛一下子就釋然了很多。
“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想不明白這個道理。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么,最多只是解渴。但人一旦解了渴,就……就不會總想著一直要喝水了。”
陶醉彎起嘴角,轉過身。
眼里帶著笑,心里好像也沒有自己之前想得那么痛。
她跟駱北尋,嘗過最刺激的,玩過最危險的,也經歷過所謂的“生死與共”——
“以前是我不明白,只是因為那些外來的壓力,把我們一步步逼上了絕路,才給我造成一種錯覺,好像被全世界拋棄的我們,除了彼此擁有對方,就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一樣。”
“我的身敗名裂,你的孤注一擲,讓我誤以為,那就是天定的緣分。”
“可是駱北尋,戀愛這種東西,可能真的是要談起來,才知道合不合適的……”
“對不起,是我無視你給我亮起的紅燈,是我太自以為是。駱北尋,你知道我是真的……真的很不喜歡這樣的狀態么?會讓我覺得,你是忍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同意跟我在一起。因為是我的男朋友,于是做那些你覺得男朋友應該做的事。”
與其說,陶醉討厭現在的狀態,還不如說她是討厭這樣的自己。
“跟沈風易在一起五年時間,我用討好型的人格小心翼翼地維系著假象,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不敢有絲毫的逾越和妄想。”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他甚至沒有教會我,到底想要什么樣的愛情和生活。但至少,我知道自己并不想要什么樣的……”
“大概就像人家說的,最合適的愛情的模樣,一定不會摻雜著一方太多的隱忍和妥協。駱北尋,我就連剛才……剛才的興奮,都是假裝的……”
“我知道。”
駱北尋低吟一聲,緩緩道:“我跟你在一起這么久,你覺得我會感覺不到么?”
感覺得到,但他并不在乎,是么?
陶醉苦笑著想。
假裝一切都正常,翻身就能睡著的男人,怕也是沒誰了?
所以,能把所有一切都解釋得通的理由,不就是“不在乎”這三個字么?
“駱北尋,你……”
陶醉輕輕放開緊咬的唇:“你究竟是因為覺得愛上一個女人很難,還是……愛上我很難?”
駱北尋沉默半晌:“你想聽哪種答案。”
陶醉搖頭,凄然一笑:“你還真是,這……不就等于已經給我答案了?不過,你也確實從來沒有故意說過我想聽的話。”
他生性不溫柔,骨子里帶的,苦水里泡的,人性里打磨的。
陶醉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救贖兩個字,說起來悲壯,做起來簡直可笑。
駱北尋不是硬撐的堅強,不是外冷內熱的人。
他是真的堅強,獨來獨往習慣了。
哪里有愛和溫暖,哪里就是他不該涉足的地方。
“我……算了,不說了。至少……一場,一場……朋友吧。”
陶醉想,自己總不能說一場火包友吧。
“還是很謝謝你這么久以來,對我各種幫助和照顧。不做戀人,就沒機會做怨侶了,也挺好的。我……我,我先走了。”
“就不能等到天亮?”
駱北尋抬了下眉眼:“都這么晚了,分手也沒必要做的這么絕。”
陶醉臉上微紅,聽駱北尋的話,就好像自己是在欲擒故縱一樣。
“我只是想一個人待會兒,想點事情,冷靜一下。”
“那我出去。”
駱北尋起身穿衣。
“家里暫時留給你。”
“哎!不是,我——”
陶醉追下樓時,客廳里只留下了一聲關門響。
余音嗡嗡的,震得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走到地板中間,撿起那只粉紅色的鈴鐺緞帶。
警長趴在沙發墊上,兩只眼睛眈眈冒著紅光。
陶醉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撫摸著黑貓的背毛。
……
會所包房,酒綠燈紅。
駱北尋進來后就要求把燈和音樂都關了,靠躺過去直接占了三個半位置。
“北哥,你不是說今天晚上不來的?要跟陶醉在一起?”
李爭羽挪了下位置,無奈地看著對面跟他一樣無奈的楊興傲。
“不是,你要睡的話,我樓上給你開個房間?”
“困這樣,晚上玩了幾次啊?”
“我問他是不是跟小醉吵架了,兩人估計都不承認。”
紀俞斐倒了半杯威士忌,冰球晃來碾去。
“分手了。”
駱北尋低聲哼了一句。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仿佛誰也沒覺得有多驚奇。
“分了好,分了自在。”紀俞斐丟了一把開心果殼。
“就是,陶醉那種小姑娘么,總得踩幾次坑,才能長出腦干子。”
楊興傲大剌剌地說,“以后我要是有女兒了,談戀愛的事我可得把好關。”
李爭羽說:“陶醉既然跟阿北分了手,說不定接下來會跟周豫白在一起。”
紀俞斐急道:“那周二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啊。”
李爭羽:“那也沒辦法,有些女人就是有吸引渣男的體質。”
包房門開了,一個嬌俏的小身影閃進來。
“我說你們幾個大男人在這里背后嚼什么舌根子,真讓人下頭!哎?哥!我哥怎么躺在這兒?”
駱小嬌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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