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漆色的紫檀辦公桌后面,坐著一男人。
二十七八年紀,面色白皙清鐫。
剪裁得體的金黑色襯衫,恰到好處地襯出頎長身材。
濃密黑發全都向后梳起,露出他飽滿寬敞的額頭。
無框眼鏡柔化了他銳利的眸光,也讓他俊朗的五官輪廓更為深刻。身上沒有什么多余的繁墜,但舉手投足間盡是張揚的攻擊性。
陶醉不認識他。
“這是你的本子?”
男人抬手,舉起桌上攤著的墨綠色本子。
陶醉點點頭:“先生是……碧鄉的老板?”
“香茅根要用白醋浸泡,脆皮豆腐過炸的火候不到位……”
男人并沒有回答陶醉的話,而是慢條斯理地讀起本子上的記錄。
陶醉臉上一紅,有種公開社死的尷尬勁兒。
“不好意思,我……我隨便亂寫的。”
“寫的蠻有道理。”
男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拿著本子,走到陶醉面前。
他身材高大,卻算不上魁梧。
視覺上偏瘦了一些,再結合起臉上那種不算健康的蒼白色,仿佛是民國時矜貴且病弱的公子哥,穿越而來。
他一手拿著陶醉的本子,另一手拄著一根紅木精鋼手杖。
提步過來時,左腳微跛。
陶醉收回自己的目光,她覺得這樣大肆地打量對方的舉手投足,會顯得有些突兀無禮。
“李長留是你什么人?”
男人將本子還給陶醉,同時開口問道。
陶醉吃了一驚:“你,認識我外公?”
男人表情沒什么變化:“不算認識吧,都是做同行生意的,怎么會沒聽說過長留記的李前輩?”
“原來是這樣。”
陶醉抱著本子,瞄了一眼印在扉頁上的【長留記】刻章。
這是認證過專利的品牌商標,字體還是當代特別有名的一個書法家給設計的。
“你外公現在可好?”
陶醉心里一緊,搖搖頭:“外公兩年前腦梗,已經不能自理生活,一直在療養院。”
“難怪聽說這兩年國內的幾家長留記相繼關店。”
男人提著手杖,緩緩轉身,回坐在辦公桌后。
陶醉牽了下苦澀的唇角:“外公一病不起,家里人不善經營。除了一個品牌,什么都沒留住。我是外公唯一的外孫女,也很慚愧……”
“百年老店落得如此收場,你做傳人的,是應該慚愧。”
陶醉:喵喵喵?
自己說幾句謙虛的話,客套一下,這人倒還真是不客氣地教訓上了啊?
看他年紀,也沒比自己大幾歲好么?
不過她并沒有在臉上表現出過多的情緒,依然保持著客客氣氣的態度:“請問先生貴姓,跟我外公……是有什么淵源么?”
“免貴姓周。”
周先生淡淡一笑,“淵源談不上,只是愛吃長留記的那一口琉璃鵪鶉燒罷了。”
琉璃鵪鶉燒?
陶醉喚起回憶。
“這可是外公的絕學,都是在會員制的私房菜譜上的。”
因為這道菜屬藥膳范疇,大火佐以數十種干草藥烤出來的雛黃鵪鶉。
又香又嫩,有補氣血固精元的功效。
“今天認識陶女士,實屬榮幸。這餐算我店里請客,就當交個朋友了。請便吧。”
周先生話畢,陶醉連聲道謝。
一餐飯千八百的價格本算不得什么,她覺得,像周先生這樣的人,你若再三推辭,反而落得彼此尷尬。
“多謝周先生了,如果有天長留記還能再開張。我給周先生留一道最好的琉璃鵪鶉燒。”
“好,我等著。”
周先生將陶醉送出辦公室,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
一雙眼眸,變幻綣繾。
陶醉從碧鄉出來,看到駱北尋的那輛白色路虎停在外面。
茶色的窗玻璃被搖下了半扇,駱北尋的單肘搭在上面,修長的兩指之間夾著一枚香煙。
燒了快三分之一了,他總共也就才吸了一口。
陶醉心跳砰砰,想著干脆繞過去,假裝沒看到?
可是駱北尋的眼神已經甩過來了。
拉絲一樣的犀利,就像從天而降的一張織網,將她的一舉一動,牢牢禁錮。
“怎么不回我消息?”
駱北尋說。
陶醉偏開臉:“不知道回什么?”
“上車。”
駱北尋按了下車鎖。
陶醉長出一口氣:“駱北尋,我只是不知道回什么,并不是說,我不知道我之前跟你說了什么。”
她不想再這樣了。
她現在四面臨敵,深入泥淖。
駱北尋的存在,就像是用高頻毒素直接刺激多巴胺。
危險,卻致命。
“我承認當初是我一時沖動招惹了你,但我也同樣有說停止的權利吧?”
陶醉心里很明白,駱北尋今天之所以會跟沈風易和唐恬出現在這里,還不是因為昨日沈風易上門,請求他給唐恬一個實習崗位?
他能答應這個“舉手之勞”,回頭又怎么可能會拒絕沈風易要他幫忙拿項目的請求?
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像個小丑一樣,狼狽不堪地被推到風口浪尖。
陶醉幾乎能想象得出來那個畫面——
我就說你沒男人要吧?饑不擇食到連我們家親戚的床都上?男同你都不放過。陶醉,你也就這點本事了吧!
那一定是沈風易來自靈魂深處的嘲諷和恥笑,是陶醉死也不想看到的。
“上車。”
駱北尋說。
陶醉搖頭拒絕:“駱北尋,你現在難道不是應該去陪沈風易和唐恬,參觀一下你們事務所的辦公室?”
“去上次干·你的那個辦公樓么?”
陶醉:“你!!!”
“上車,我不說第三遍。”
駱北尋眉眼一倏,神色些許不耐。
“我不用你送,我也不說第三遍。”
陶醉轉身就要走。
“你襯衫扣子開了。”
陶醉:“!!!”
“顏色挺適合你。”
駱北尋的話簡直是火上澆油。
陶醉低頭看著自己不小心撐掉扣子的襯衫,那里面,新內衣的玫紅色若隱若現。
她的臉騰一下紅了,趕緊拉開車門鉆進去。
“我以為你叫我上來是想——”
“你沒有以為錯。”
駱北尋熄了火,俯身吻過來。
“駱北尋,你別……別……”
陶醉掙扎著,已經春光乍泄的襯衫,頃刻便被拉敞了更大的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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