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林塵沒有睡。
他很是痛苦，不斷推演，一次又一次地推演！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
他需要快速推演出破局的辦法！
如果這苦海彼岸花，象征著自己的命，那自己完全可以不在乎，更可以不受威脅。
可是......
小師姐急需苦海彼岸花，來挽救性命。
終于，天亮了。
窗外的第一縷曦光照了進來。
落在林塵臉上。
林塵的神情異常平靜。
他昨夜想了一整晚，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抉擇了。
因為戰斗就在今日！
他又何嘗不知道，對方九成九不會放過自己。
可這是唯一希望！
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將要渴死的人。
哪怕面前只有一滴水，他也想要伸手接住！
“林塵，準備出發了。”
院內，褚長老笑著推門而入，“準備得如何了？這一戰，你應當有絕對的自信吧？”
之前褚長老問過林塵，問他有幾成把握。
林塵說，十成！
他說的是實話。
正面跟李道然戰斗，他有十成把握！
“長老。”
林塵勉強露出一抹微笑，但這微笑卻很敷衍。
褚長老一把拉住林塵，“最近，宗主有意要調遣我進入內門，以我的天賦跟實力是沒有資格進入內門的，但宗主......似乎有意想要幫扶我一把！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沾了你的光！”
褚長老咧嘴笑了，“林塵啊，如果不是你，我估計還在外門茍且呢，一輩子都沒有什么大出息，渾渾噩噩，是你，讓我重新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聽著褚長老的話，林塵心底很不是味道。
“走，我迫不及待想要看你在擂臺上展現手段了！”
褚長老大笑，“除了李閥、趙閥，天河州但凡有些名氣的勢力也全都來了，他們都想要看一看，你跟李道然之間究竟誰勝誰負！這一戰，關系到太多東西了，哪怕為了人家趙閥的善意，你也不能敗！”
林塵點頭，可卻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尊行尸走肉。
腦海有些發懵！
半路，有很多弟子主動湊過來為林塵加油。
但林塵置若罔聞！
一路來到浮月洞天的擂臺處。
數千名弟子圍繞在周圍。
除去他們外，幾十個勢力的強者，皆都在列。
“林塵！”
趙拓笑著走了過來，“今日我和小姐一并在這里觀戰，不要有太大心理壓力，盡全力去戰就好，以你的手段，肯定沒問題的！”
“趙大人......”
林塵驟然回過神來，他雙眼緊緊盯著趙拓，聲音嘶啞道，“我想要的東西，趙閥有沒有？”
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趙閥有，自己就可以放開手腳一戰！
趙拓一愕，但很快他意識到，林塵這是猜到了當初趙山河的用意。
林塵是一個聰明人。
通過一些蛛絲馬跡，來洞悉整個局面。
這不很正常嗎？
趙拓不愿意欺騙林塵，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一直在努力，可惜還是沒能找到，那東西......太過于稀少！”
“如果，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你們能找到嗎？”
林塵有些不死心。
他是真的不想對黎元威低頭！
因為，對方九成九在算計自己。
可如果，趙閥也找不到苦海彼岸花，自己還能怎么辦呢？
哪怕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可依然還是要試一試！
“這東西，誰也不敢說......”
趙拓露出苦笑，“或許明日就找到了，或許再有一年也找不到！你......很著急嗎？如果著急的話，我們可以從多方面施加壓力，來幫助你得到......浮月洞天的這一朵！”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哪怕是趙閥，也不是說找到就找到的。
連趙閥都如此，更何況自己？
林塵苦笑。
他心底最后一縷希望破滅了。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拿到這花朵回去救小師姐，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
縱然這條路走到盡頭，是一片深淵！
他別無選擇！
林塵閉上眼睛，任由各種情緒充斥自己的腦海。
理性告訴他，不應該向對方妥協。
對方要殺自己！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但感性告訴他，如果一旦撕破臉，小師姐連最后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她這一縷意識會被永遠封印起來！
林塵很痛苦。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做出了最后的選擇。
其實，從昨晚一夜沒睡，他就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
他決定賭一把！
哪怕知道前方是龍潭虎穴、九死一生。
可最后的一絲希望就在那里，你要還是不要？
總得試一試吧？
聽著耳旁那浩瀚的歡呼、喝彩聲，林塵心事重重。
“多謝趙大人......”
林塵一拱手，朝著擂臺走去。
他知道，按照規矩，自己不應該第一個上臺。
因為還沒有抽簽，還沒有選定名次。
可，這些重要嗎？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李道然會在這擂臺上一戰。
那些規矩，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難不成，按照規矩走，就真的一切遵從規矩了？
無論如何，自己都避免不了跟李道然這一戰！
還不如坦蕩一點，直接走上去。
自己在期待。
李道然也在期待。
還糾結什么呢？
直接來吧！
看到林塵直接走上擂臺，場內外傳來一陣陣驚呼。
“看，他要出手了！”
“這小子果然夠瘋狂啊！”
“連規矩都不管了，直接上去挑戰李道然？”
“要什么規矩，兩人之間本身就有一戰，大家都心知肚明。”
許多內外門弟子，皆都搖頭笑道，“還不如直接開戰，也省得讓大家再等了，好事！”
水星洞天。
白慧站在人群中，在她身旁，乃是黃瑤。
只見白慧眉頭緊鎖，望著林塵的背影。
上一次，荒山中的那一戰，對方的天賦跟戰力，完全震撼到了她。
相互戰斗起來，自己壓根不是對方的對手！
實在......太強了！
其實，白慧真的已經豁出全部實力了，可無論她怎么拼命，林塵終歸有源源不斷的手段等待著自己，讓自己左右支拙、應接不暇！
三只幻獸，自身又精通劍意、體魄......
這還怎么戰？
有誰，可以對付得了林塵？
除非同樣身為三生馭獸師！
“師姐，上次你敗給他，他是不是使用什么陰謀詭計了？”
黃瑤蹙眉，低聲道，“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會是師姐的對手嘛！”
對于這個結果，黃瑤已經念叨很久了，她無法釋懷。
但，白慧僅僅只是報以苦笑。
那一戰，林塵選擇不對外公開。
當時自己以為，他是害怕輸了丟臉。
現在看來，他是不想暴露自身的強大啊！
最終結果歪打正著，反倒是自己保全了臉面。
大家都知道自己敗了，卻不是自己敗得有多么絕望。
在對方那層出不窮的手段下，縱然可以抗衡，可也是愈發覺得絕望！
你體會過，無論多么努力，對方都永遠勝你一籌的感覺嗎？
當日，白慧便是如此！
“姐姐，你跟李道然、林塵都交過手，你覺得他們誰更強一些？”
黃瑤見白慧不說話，以為自己又觸及了她的傷心事，連忙轉移話題。
“聽說李道然晉升了四次神通，而林塵還只是一次神通......”
黃瑤歪著腦袋，“但，這是擂臺戰，是排位戰，沒有所謂的壓制境界一說，同等境界下，李道然肯定不是林塵對手，但在這么大的境界差距下，顯然李道然更勝一籌！”
“他沒有機會的！”
白慧搖頭，“絕對不會有任何機會！”
“嘻嘻，英雄所見略同，沒想到師姐也跟我一樣看好李道然......”
黃瑤笑了，“可惜呀，如果林塵境界再提升一些，肯定可以贏的！”
“我是說......”
白慧聲音頓了一下，“我是說，李道然沒有任何機會！”
黃瑤臉上的笑容一僵，“呃，師姐，你是認真的嗎？他們之間，可是有著三個小層次的差距啊！一次神通跟四次神通，壓根就不是一個概念的！”
“我明白。”
白慧搖頭，“等戰斗開始，你就知道了。”
黃瑤撇了撇嘴，她雖然什么都相信師姐，但這一次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不可能的！
林塵怎么能跨越三個境界贏李道然呀？
李道然又不是木頭！
哪有那么容易輸！
......
......
李閥。
五長老抱起肩膀，望著場內。
“那，就是林塵嗎？”
五長老眼眸瞇起，“三生馭獸師，三只幻獸位列前三，力壓趙九月、趙山河的天驕，居然就是他？怎么看起來無精打采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周圍，只見一位青年笑道，“三生馭獸師縱然恐怖，可誰能保證那幻獸榜的真實性呢？或許，趙閥為了造一個天驕出來，已經不遺余力了，甚至連趙山河都甘愿為他做配！”
“也對......”
五長老笑道，“若是李道然這一次，擊潰林塵，就說明他有回歸我們主脈的實力！以天河州第一天驕的名頭回歸，不僅帶來了關注度，還能順帶碾壓一波趙閥，痛快，痛快啊！”
從五長老聲音中，能聽出他的得意。
“問題不大。”
李青林抬手一指，“長老請看，這林塵不過一次神通的境界，縱然三生馭獸師又如何？他在自身境界上，差了對方太多，和李道然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所以，我猜測，李道然必勝！”
李青林一臉篤定，“雖然不會很輕松，但結局應該不會有太多變故。”
“那我們，可真得拭目以待。”
五長老有些得意。
這一次，不僅可以收回一條支脈、收獲一位天驕，還能順帶踩趙閥的臉。
當然，踩趙閥的臉，是最重要的！
另一邊。
李道然、黎元威兩人，緩步走了過來。
“看，林塵那家伙已經上了擂臺，顯然是在等你！”
黎元威伸手一指，獰笑，“記住，開始先不要太早透露出殺意，先逐步擊傷對手，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你可懂？等到后來，即便讓他意識到危險，也完了！”
“我明白。”
李道然眸光中閃過紅光。
在他看來，黎元威是在告誡自己，一定等有完全把握后，再施展出那邪魔劍法！
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須決定勝敗！
但實際上，黎元威并不清楚什么邪魔劍法。
當初是詭夜夢魘冒充了他的樣子，進入夢中蠱惑了李道然。
黎元威知道李道然必勝，卻又不能明說自己掌握了林塵的命脈，他只能盡可能說得委婉一點，讓李道然在最后關頭、千鈞一發之際，再露殺心！
很顯然，李道然回錯了意。
不過，兩人的理解，也差不了太多。
李道然緩步走上擂臺，跟林塵面對面。
望著林塵那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李道然驟然笑了，“林塵，很可悲，你從進入宗門以來，就一直以我為超越的對象，你處心積慮想要在各個方面超越我、趕超我，以此來證明自己實力有多強，事實上，在我看來，這是很可笑的行為！”
“真正的強者，永遠不會跟你一樣，把對方當做生命里的一切！”
“我眼中，是世界。”
“而你眼中，只有我！”
李道然話音一轉，眼神鋒利，“這就是你跟我之間的差距，明白了嗎？”
林塵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他實在不想浪費口舌！
“你在各個紀錄上超越我，以為這樣就能夠和我比肩，事實上你錯了，錯得很離譜，我從來就沒有把那些紀錄放在過眼里，縱然全部被你破掉，又能如何？”
李道然想要在戰斗前，提前釋放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幾個月來，林塵如日中天，像是太陽一般燦爛耀眼！
而自己，活的很是憋屈！
每個人都在吹捧林塵，貶低自己。
那種憤怒的感覺，在李道然心中狠狠燃燒！
終于，今日可以肆意宣泄了。
他就是要在林塵落敗之前，讓所有人都知曉，他不過只是一個......永遠都以自己為目標的可憐人，事實上，從頭到尾自己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你我之間的戰斗，就在今日。”
“我知道你會挑戰我，來鞏固你自己的位置，我只想說，太可笑了，你的一切虛名、榮耀，全部是靠著我建立起來的，說句不好聽的，沒有我李道然，就沒有你林塵今日的名聲！”
“你很得意，對吧？”
“畢竟，我李道然那么多年建立的名聲，全部被你給毀掉了。”
李道然獰笑，“但，我不在意，因為隨著今日我將你擊潰，一切都將塵埃落定！所有榮耀、所有虛名，都沒意義，最終，我會從正面將你擊敗，讓你直視你我之間的差距！”
這一番話說出，場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對此表示詫異。
仔細想來，的確很有道理。
林塵各種打破李道然的紀錄，可李道然卻沒有對此回應過。
是否說明，他從來就沒有把林塵放在心上呢？
但，也有些弟子表示可笑。
你李道然那么要面子，紀錄被人全部打破，還裝作沒事的人一樣。
誰信？
無非，就是前面沒有絕對把握贏下對方而已。
但，說一千道一萬，終究到了兩人一決勝負的時候！
能不能贏，就看這一戰了！
“為何林塵沒有反唇相譏，這不像是這小子的風格。”
趙九月秀眉蹙起，忍不住道，“這小子向來以嘴巴毒辣著稱，結果面對李道然這一番囂張的話語，竟然一句話都不說？”
她覺得不對勁！
她雖然跟林塵接觸不多，但也能察覺出，林塵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哈哈哈，這小子，果然是做出選擇了。”
這時，從黎元威眸中，閃過一抹激動跟興奮。
他先前之所以囑咐李道然，讓他不要那么早表露殺心，就是害怕林塵意識到后，會選擇魚死網破！
一旦對方存有這般心思，那自己的所有布置，都將徹底潰敗！
你想要拿捏別人，首先，你得讓別人看到希望！
如果，注定將會是一場死局，沒有任何希望，那別人憑什么要聽從你的安排呢？
你要把這塊肉吊在他面前，分明觸手可及，卻又一輩子都追不上。
這叫虛無縹緲的希望！
真正絕望的人，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希望。
這才是黎元威能夠拿捏住林塵的地方。
林塵、李道然，在萬眾矚目之下，登上了擂臺。
雖然還沒有開戰，但現場氣氛已經徹底被掀了起來！
這時，方懸鏡主動走上擂臺。
他背負雙手，眸光掃過全場，淡淡道，“我知道各位都是沖著這一場世紀之戰來的，他們二人，也是前后兩代潛龍榜榜首，絕對堪稱天河州年輕一輩里，最強的天驕！”
“然而今日，注定只能有一個人，笑到最后！”
“無論誰贏誰輸，這一戰都注定載入史冊！”
方懸鏡沒有說什么，按規矩抽簽之類的，大家都不在意這些。
大家要的，是兩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
所以，他沒有廢話。
“我知道各位已經等不及了。”
“那么這一戰......”
“開始吧！”
【作者有話說】
5更！
最后一更十二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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