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樓頭,張鐵軍停好車,等張媽下來了把車開到車庫門上,拿鑰匙開門,把車推了進去。
還是有那么點不方便,要是大門能遙控就好了。
其實這會兒是有自動車庫門的,卷簾和折疊式的都有,不是小柳不舍得給他弄,是小柳不懂也不知道。廠子里都是這種自制的鐵木門。
張媽往車庫里面看了看,里面沒開燈也沒有窗子,站在外面只能看清楚前面這一截,空蕩蕩的也沒什么看頭。
“弄的這么大,到是能放不少東西。”
“你還打算當倉房用啊?”張鐵軍出來關好大門鎖上:“咱家倉房都空著一半呢。我不是說冬天要弄臺轎車回來嘛,這是給轎車準備的。”
“真要弄啊?我說怎么蓋這么大。你是打算把你掙這點錢一口氣都花了唄?是不是有點飄了?”
娘倆拐過樓頭往家走。
“這不是還在掙呢?雖然沒有這個月這么快,但是我柜臺多呀,一個月再怎么樣幾萬塊錢也是有的。再說有了錢不就是改善生活的嗎?不花不用掙它干什么?”
張鐵軍沒說的太高,沒必要。他現在四十五個攤位,多了不敢說,一個月二三十萬肯定是有的,純利。這個年代賣服裝真的是撿錢一樣。
只不過投資也大,即使想弄這么大也沒那么容易,敢盤兩三個攤位的都屬于膽子大底子厚的。等商場爆火了以后就更不可能了,一個攤位都要十幾萬。
地下商場會一直火到九九年前后,在后面幾年里可以說是全市一枝獨秀,一直到大商過來把聯營吞掉。至于環球不提也罷,從來就沒真正火過,到是坑了不少人,養肥了一堆人。
“你到底弄了多少柜臺?”張媽一直沒具體問過兒子的事兒,上次去了一趟也是跟著張羅忙活,再說那會兒商場還沒開業,也沒顧得上。
“我自己弄了二十個,朋友的有二十五個現在給我用。現在二哥幫我賣舊貨,五個柜臺,小姐幫我看著那二十個,我自己這邊是打通了裝修的,小華管著。”
“媽喲,不聲不響的。花了多少錢?”
“那個真沒多少,本來租金定的就低,三萬來塊錢。那時候沒人感覺地下能火。”
“估計刨去所有費用還能剩下錢不?”
“那人家一家就一個柜臺的不掙錢了唄?現在衣服利多大呀。”
“也是。”張媽心里的擔憂消散,怎么看兒子怎么順眼,抬手在張鐵軍頭上耳朵上搓揉了幾下,連花這么多錢買摩托車的氣也消了。
老媽都是寵兒子的嘛,只是方式不一樣。
回到家,張爸看兩個人進了屋,往外面看了一眼:“車呢?怎么沒聽到聲呢?沒騎回來呀?放在哪去了?”
“下面樓頭那個剛蓋的大房子,那是你兒子弄的車庫,能耐不?不聲不響的。車停里面呢。”
“那是咱家的呀?”
“可不是咱家的,人家干活的時候你還罵了好幾天。”張媽笑起來。蓋房子磚頭瓦塊灰塵暴土的,來回走的人確實受影響,張爸回來罵了好幾天。
“這扯不扯。”張爸笑起來:“那家伙可不小啊,里面得和咱家這差不哪去了,廠子那邊說沒說好?別再讓來來給你拆了,費這么大勁。”
“有手續,房產證都辦回來了。”張鐵軍過去洗手拿碗筷。
“真行。”張爸感覺兒子確實是出息了,這么大個事兒說辦就能辦成。欣慰,還有一點點失落。
張鐵兵進屋去扶老太太出來,一家五口人坐下吃飯。
“哥,你怎么不把車騎回來呢?就擺門口不行啊?讓他們都看看。”
“慢慢就都知道了,至于那么炫嗎?咱家又不是砸鍋賣鐵拉硬買的,那點錢算啥?不至于,要淡定。”
張鐵兵撇了撇嘴,張鐵軍對張媽說:“媽,我裝了幾部電話,家里放一部,你店里放一部,我車庫里放一部,這兩天小田能過來給裝,你別到時候不知道。”
“裝電話呀?裝一部電話到也是行,你在市里來回也方便。弄這么多干什么呢?我不用,我店里裝電話干什么?一部是不是得六七千?胡弄。”
“家里裝一部得了,有錢也不能這么砸。”張爸也感覺不是那回事兒。
“聽我的吧,有個電話以后干什么都方便,我姥在家有什么事兒往店里打個電話就行了,再說也沒多少錢。材料費和話機錢小田給免了的,就是交了個初裝費。”
“那也一萬多塊了。你是真敢花錢。”
“這些事兒你們不用管,享受就行了。我市里也裝一臺,放二哥那,以后聯系也方便。”
“市里和家里裝是正事兒,這個該,你媽店里裝一部吧……按你說的也能說的過去,你車庫里裝電話干什么?還打算在那辦公怎的?這不是錢燒的嗎?”
“以后我事情肯定多,不可能把所有電話都弄到家里來,家里電話我也不會輕易留給別人,總得有個固定的聯系方式。你們就別管了,我有數。”
張鐵軍去拿了兩臺bb機過來,遞給老爸老媽一人一個:“給你們買的,以后我有事就可以隨時聯系你們了。咱們家約定幾個暗號,也不用回電話,方便。”
“什么暗號?”大錢都花了,bb機一千多塊張爸張媽已經沒什么反應了,就感覺這機器還挺好看的。
“比如444就是有急事快回家,比如777就是家里來客人,需要回電話就呼個666,就這種唄,一看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兒,心里能有個數。”
其實這會兒的數字bb機有自己的密碼本,不過有點復雜,張鐵軍就干脆不和爸媽說了,他們也弄不明白。
張媽問:“這個去沈陽能用不?”
“現在還不行,只能在本市用,不過以后肯定是可以漫游的,先戴著吧,我聽說現在已經發明漢字顯示了,等那個有了再給你們換。”
“那啥,”張鐵兵在一邊默默的舉了個手:“哥,就沒有我的唄?”
“你考上重點高中我給你買大哥大,行不?敢不敢賭?”
“……我要大哥大干啥?我能交得起話費不?不給買就直說唄。”張鐵兵癟了癟嘴,就感覺沒有愛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線下降中。
“你上學戴這個干什么?不好看,聽你的哥的,上了高中再說,該有的都能有,你現在就是咬咬牙好好學習,你哥可是答應了你不少錢呢。”
張鐵兵撇了撇嘴:“我現在都懷疑他到時候給不給兌現。”
張鐵軍看了看弟弟:“要不這樣,你不用懷疑,我現在就告訴你不兌現了,行不?”
張鐵兵裝哭:“媽,你聽見沒?你就說,有這么辦事兒的嗎?”
“那你不是不相信嗎?”
“那你話都說出來了,是不是老爺們?”
四口人都笑起來,張鐵兵感覺自己很憂傷。
張鐵軍把飯爬拉干凈放下碗筷:“這樣,我明天,明天不行。反正我去辦一張存折,用你的名兒,存一萬塊錢在里面,一年死期,然后把存折放在你那。
一年以后你中考,要是考上了重點高中,這存折就歸你了,這一萬錢歸你隨便處置,要是沒考上就還我。行不行?敢不敢賭一把?”
“賭。”張鐵兵馬上來勁了,眼睛都發著光。存折在手,重點必須得有啊。
“不念鋼校啦?”張爸看向張媽。兩個人原來的打算是讓張鐵兵考鋼校的。鋼校就是鋼鐵公司的技校,等級在各廠技校之上,國家承認學歷,進廠就是干部。
就相當于冶專,但是冶專下來就是科級,鋼校是科員。其實畢業分配以后最開始都是到一線干活,不過檔案是干部,有書報費,需要在一線磨幾年。
可以算是儲備干部吧,優先提拔,但是大部分都沒什么機會,就是工資比普通職工多點,福利也要好一些。
“念高中,出去上大學。”張鐵軍對老爸說:“咱們家現在不缺錢,鐵兵早一年晚一年上班都無所謂,怎么我都供得起,念鋼校白瞎了。”
其實張鐵兵這個年紀運氣并不好,等他上了大學已經不包分配了,就算有一部分分配的單位也不好,都是小企業。九十年代末小企業已經基本上不行了。
公考是從九三年開始的,從九三年開始公務人員的工資連調三次,門檻也豎了起來,想進就沒那么容易了。不過對于張鐵軍來說問題不大。
張鐵兵的性格做生意不行,還是適合進單位。
“我覺得鐵軍說的對,”張媽對張爸說:“現在鐵軍能扛事兒了,鐵兵就讓他去念大學吧,將來也能去個好地方。咱們又不是學習不行。”
張鐵兵一點參與討論的資格都沒有,就這么聽著自己的將來被決定被安排。原來想著再念三年書就解放了,結果現在變成了七年。
整整七年哪,人生一片黑暗。想哭。
“鐵兵,等你上了大學,只要學校讓我滿意,馬上給你買車,你想要什么牌子就買什么牌子,大哥大電腦都給你配上,一切費用我全包,敢試試不?”
我靠,出太陽了。張鐵兵的眼前瞬間就明亮了,就挺花團錦簇的,怎么想怎么美。
“試,必須得試,那肯定是必須的,不就是考個大學嗎?考,就考京城的,考不上你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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