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萬古昏君我為王 > 第28章 就算化成灰我宋慈也認得
  晨曦描摹了辛坦夫的輪廓,風兒也纏綿起來。

  山道上坑坑洼洼里盈滿的血水閃耀著波光,

  李清照背著光,她看不清晨曦的模樣,但她看得清他的臉。

  溫柔的曦光下,兩只手終究沒能握在一起。

  辛坦夫倒下了,直直倒在黃泥間。

  辛坦夫倒下那一刻,李清照慌了神,心開始悸動。

  “辛豬頭,你不要死啊,快起來!”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山道里。

  李清照蹲了下來,顫抖的手指停在辛坦夫鼻下。

  還好,還有呼吸。

  李清照慌忙左右望去,除了尸體,還是尸體,馬兒四散離去,只有一匹馬兒還站在原地,伸出舌頭舔舐自己腿上的傷口。

  李清照鼓起勇氣,朝著唯一的救命稻草走去。

  “小馬兒,求求你了,帶我們離開。”李清照聲音顫抖,幾近卑微地哀求道。

  馬匹嘶吼,轉身朝著樹林中跑去。

  李清照絕望地跪在地上,一任混著血水的黃泥染臟自己的衣裳。

  “有沒有好心人,救救我們啊!”李清照大聲喊道。

  回應李清照的,只有幾只被驚飛的鳥兒。

  李清照重新回到辛坦夫身前,辛坦夫的脈搏微不可查,鼻息也越來越弱。

  李清照越發著急,站起身發了瘋似地尋找可以幫助他們離開的工具。

  驀然回首,李清照看到山道旁停靠的馬車,一輛沒有馬兒的馬車。

  李清照快步跑回辛坦夫身前,嘗試著抱起辛坦夫。

  辛坦夫實在太重了,而且辛坦夫每一寸肌膚都極度僵硬,仿佛還處在戰斗狀態,未曾松懈下來。

  任憑李清照如何拉扯,都未曾挪動辛坦夫的身體半分。

  李清照跟隨著辛坦夫一起躺下,躺在被血水浸透的泥土上。

  辛坦夫背面是泥土,正面朝上。李清照側躺在辛坦夫身邊,一只纖弱的手不斷在辛坦夫胸口從上往下順氣。

  李清照趴在辛坦夫耳邊,輕聲道:“辛豬頭,沒事了,放輕松,我們現在去京城。”

  “辛豬頭,下次帶你去賭坊贏大錢!”

  “辛豬頭,我是小易安啊,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李清照的聲音再次哽咽,好在辛坦夫緊繃的心弦終于放下,昏迷中的辛坦夫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身體徹底軟了下來。

  李清照連忙起身,連拖帶拽把辛坦夫弄到了馬車上。

  馬兒雖然已經脫韁離去,好在馬車并未損壞,李清照猶豫一會,重新回到尸體堆前,找出辛坦夫的長槍,把長槍橫插在車架兩邊的圓孔里,再往自己身上纏上粗重的繩索。

  李清照回望一眼躺在車廂的辛坦夫,深吸一口氣,目視前方,眼神堅定。

  一個十六歲的瘦弱少女,充當馬匹,拉起一輛馬車,由南向北,往京城方向走去。

  道路崎嶇,好在沒有太大的陡坡,不多久,李清照肩膀上,脖頸間就出現兩條繩索勒出的血痕。

  李清照不敢停歇,她怕一停下來自己就沒了拉起馬車的勇氣,她怕自己一松懈馬車就會往后方倒去,她更怕馬車上的男子堅持不住。

  她咬著牙齒,小心翼翼避過路上那些坎坷。

  一陣風來,系在頭上的發帶隨風飄散,三千青絲披散在肩上。

  一輛馬車,背著光,緩緩駛在山道上。

  李清照路過了一塊巨石,巨石上插著一支玉簫,玉簫旁用鮮血寫著八個狂草大字。

  待我和小易安來取!

  李清照徑直路過巨石,好似沒有發現玉簫,只是不知為何,淚水模糊了視線。

  前方又有馬蹄聲來,一支百人軍隊迎著光奔來。

  居中兩人,是霍去病和岳飛。

  所有人同時屏住呼吸,生怕驚擾到前方的一人一車。

  震撼,震撼到無以復加。

  李清照佝僂著身體,揚起被秀發遮住半邊的臉龐,秀發早已被汗水浸濕。

  李清照笑了,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沒有人知道,一個少女,是如何拖著一輛馬車走過這條漫長而坎坷的山路。

  也沒人知道,一個少女,是如何爆發出這么大的能量支撐她不會倒下。

  鎮國公岳飛很想知道這一切,于是,他順著李清照來時的路走去。

  其余人等和霍去病則護送著兩位傷員快馬回京。

  ······

  福寧宮內,李格非跪在地上。

  李玄不怒自威:“聽說朕要你女兒入朝為官,你不答應?”

  “不止臣不答應,天下萬萬男子也不會答應!”

  “臣斗膽奉勸陛下,自古民心即天心,民意即天意。順民心者昌,逆民心者亡!”

  李玄生平最煩這種官員,怒道:“朕之心意即為天道,朕之旨意即為天意!”

  隨即,李玄揮了揮手:“看在李清照和蘇軾的面上,你告老還鄉吧!省得他日在朝堂上拖你女兒后腿。”

  李格非沒有說話。

  李玄又問道:“對了,韓信在你府上說了些什么?”

  李格非把韓信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李玄。

  李玄皺眉,這孫武和蘇軾沒了就沒了,倒是韓信這一萬兵馬,一定要找出來啊!

  我是想讓他謀反,割裂大楚,不是真的想死在皇位上,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一萬兵馬不找出來,始終是個隱患。

  萬一向之前幾次,明明距離無道君王榜榜首的位置近在咫尺,結果卻被突如其來的人給殺死,得不償失。

  不行,還是得多招攬一些絕世高手,到時候就算我擋不住韓信的兵馬,也能把他殺了。

  大楚還是越亂越好啊!

  李玄回過神來,不耐煩揮了揮手:“滾吧!”

  李格非剛走,就有一侍衛來報:“啟稟陛下,易州境內傳來消息。”

  “說。”

  “孫武元帥和蘇學士失蹤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

  李玄來到書案前,思索片刻,親自提筆寫了一道圣旨。

  圣旨是寫給藍玉的,大致意思是你藍玉好好守住大楚南部疆域,兩人失蹤的事不用管了,朕會親自派人徹查,本來是要治你失職之罪的,但是念在你常年戍守邊疆,勞苦功高,朕權且記下你的過失,留待將來以功彌補。

  李玄拿起楚國玉璽蓋了上去,很快,內侍總管鄭和便取走了圣旨。

  按照李玄以往的作風,肯定會馬上問責藍玉,奪取他的兵權。

  但今時不同往日,李玄暫時沒了生命威脅,來自無道君王榜的壓力減輕了很多。況且韓信謀反在即,還是要留下一些精兵強將替自己鎮守大楚。

  藍玉很明顯就是其中之一,朕不罰他,便是天大的恩赦。

  希望他藍玉能記住朕之恩情,李玄冷笑一聲,若能以死相報就更好了,最好是和韓信同歸于盡。

  李玄抬起頭,來到宮外走廊上,不知道他們找到李清照沒有?

  容不得李玄多想,納蘭容若便快步走來。

  “你小子不是隨著包拯查案去了嗎?找朕何事?”

  納蘭容若抱拳道:“陛下,楚靈衛有一人失聯!”

  李玄目光閃爍,朕那好兄弟陪著曹彬去陰曹地府了。

  不過還是沉聲問道:“誰?”

  “張三。”

  李玄故意思考很久,似是終于想起來:“哦,哦,是不是賊眉鼠眼,尖嘴猴腮那個?朕記得他應該是第一批楚靈衛中的人吧?你當初帶著他們過來給朕掌眼。”

  納蘭容若低頭默許。

  李玄繼續道:“按理來說,第一批楚靈衛由你親自挑選,不應該悄無聲息消失啊!況且他們還服下了毒藥。”

  李玄又問:“有沒有去張三家中看過?”

  納蘭容若再次抱拳;“臣早已把他家中翻了個遍,就是他的老家,臣也派人時時蹲守。”

  李玄還是疑惑道:“怎么會突然失蹤呢?奇了怪哉!”

  納蘭容若徑直道:“陛下,臣懷疑和曹統領一案有關。”

  李玄心一驚,這小子的直覺未免太夸張了吧。李玄道:“哦?”

  不待納蘭容若解惑,李玄一只手便重重拍在納蘭容若肩膀:

  “朕相信你!大膽去查,不管查到誰?不管幕后兇手是誰?朕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納蘭容若看著李玄真誠的目光,雙拳緊握,誓要找出真兇,給曹統領和陛下一個交代。

  全城百姓提供的線索堆滿了刑部大堂,刑部的官員亂作一團,派出去查案的官員一批又一批。

  刑部的人手遠遠不足,包拯一聲令下,又從周邊府縣的衙門中抽調精銳進入刑部,維持刑部的正常運轉。

  曹彬之死疑點重重,京中百姓又太過熱情,各式各樣有用沒用的線索匯聚在一起,此刻坐在大堂翻看卷宗的包拯焦頭爛額。

  包拯確實很黑,跟個黑煤球一樣,好在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明亮到所有的冤情和罪惡在他眼底都無處遁形。

  包拯頭也不抬,便問道:“陛下怎么說?”

  納蘭容若如實答道:“陛下說一查到底,無論兇手是誰!”

  “嗯,那就好,本官那把龍頭鍘好久沒喝血了!”包拯點了點頭。

  “你手下那個張三還沒有消息?”

  納蘭容若搖了搖頭。

  包拯終于抬起頭:“或許這個消失的張三,就是我們破案的關鍵。”

  兩人交談中,一單眼皮,小眼睛的年輕人沖入大堂內。

  年輕人拿著手中的瓷瓶在包拯和納蘭容若面前晃了晃:“大人,我找到張三啦!”

  包拯放下卷宗,快步來到年輕人跟前;“宋慈,張三在何處?”

  年輕人笑著搖了搖手中瓷瓶:“在這里!”

  宋慈,南宋官員,法醫學家。世界法醫學鼻祖,開創法醫鑒定學。擅長驗傷、驗尸、血型鑒定、檢骨、死傷鑒別、毒物分辨等,有《洗冤集錄》傳世。

  納蘭容若疑惑道:“宋慈,你這是何意?”

  宋慈盡力睜大眼睛,但他的眼睛實在太小了:“就在這啊,他被人毒殺了,尸體化成了一灘膿血!”

  “你如何確定這就是張三?”

  “很簡單啊,張三不是有女兒嗎?把他女兒招來就行了。”

  不知為何,此刻正在福寧宮的李玄左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納蘭容若聞言很快離開,宋慈則自己跑回獨屬于自己的院子里。

  刑部大堂后方,有一重院落是獨屬于宋慈的,這是包拯特批的,整個刑部,只有宋慈一人享此殊譽。

  院子里東南西北各四間房。東邊的房屋擺放剛發現的尸體;西邊的房屋則是人體各種各樣的組織器官的分類,以及宋慈平日解剖所用的工具;南邊的房屋擺著各種各樣的鮮血和體液,還有大人的、小孩的、老人的、女人的頭顱及骨骼;北邊的房屋則是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和實驗工具,里面有一個與房梁齊平的藥柜,里面裝著天底下各式各樣的毒藥,坊間最常見的砒霜,根本沒有資格放在這座藥柜里。

  宋慈喜歡和尸體待在一起,會說謊的活人很多,會說謊的尸體卻很少見,會說謊而且還能騙過他的尸體幾乎沒有。

  夏日池塘里泡的發白腫脹的尸體,他沖在最前面;

  秋日稻谷地里挖出來的白骨,他沖在最前面;

  冬日茅坑里爬滿蛆蟲的尸體,他沖在最前面;

  包括這次,一處胡同不起眼的墻角下,堆著一灘類似人體嘔吐物的液體,液體上還有幾只死去的蒼蠅,周邊圍滿了黑黢黢的蒼蠅,宋慈發現了它。

  宋慈伸手抓住幾只亂飛的蒼蠅,放在自己隨身攜帶的竹簍中,然后跪在地上,撅起屁股,鼻子湊近這攤散發著惡臭的液體前,輕輕一聞,是了,這是一個人!

  于是,宋慈便把液體通通裝進瓷瓶,帶回了刑部。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

  納蘭容若帶來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頭發蠟黃,身材消瘦,一雙幽黑的眼睛掩飾不了內心的惶恐。

  宋慈從小女孩身上取走了幾滴鮮血,不多久,宋慈便重新回到刑部大堂,朝著包拯和納蘭容若微微點頭。

  納蘭容若命人把小女孩帶出去,很快就有一刑部捕快領著小女孩離開。

  納蘭容若猶豫一下,抬了抬手,到嘴邊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包拯看出了納蘭容若的自責,便叫住捕快:“帶這女娃去吃頓好的,順便給她添置幾件新衣。”

  見納蘭容若投來感激的目光,包拯神色淡然:“按大楚律,如果張三真是毒殺曹統領的兇手,夷三族是避免不了的。錯了就要付出代價,你可以同情愧疚,但無法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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