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這是什么狗屁設計!”契科夫怒罵道。

  回應他的是兩聲槍響,只見俄國人應聲倒地,胸口的血液濺得到處都是。

  這時,與鳴子纏斗的騎兵大喊了幾句——那既非中文,也不是英語,而是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但聽不懂的僅僅只是他們。

  新增援的騎兵立刻有了反應。

  只見一人留在馬上裝填火槍,另一人則拔出腰間的一把短銃,朝著鳴子方向奔來。

  顯然在四個人里,只有淺原鳴子稍微會那么一點冷兵器技巧。

  也正因為如此,她被敵人當成了首要威脅目標,至于周知則完全被忽略了。

  一旦她倒下,那眾人的“海盜生涯”顯然也就到此為止。

  周知亦清楚這點,他反復念叨著“反正是游戲……反正是游戲……”,顫抖著抓緊斧子。當騎兵掠過他身旁的那一刻,他狂嚎一聲拔腿躍起,用盡全身力量砍向對方。

  盡管看上去踉踉蹌蹌,但他至少沒有留在原地等死。

  這一舉動似乎出乎騎兵的意料。

  對方被迫收回手銃,用手臂擋下這一斧。正如鳴子所說,斧柄傳來的不是陷入血肉的粘稠,而是金石相交的震顫,巨大的反沖力讓斧子從周知手中崩飛,騎兵也從馬背上被撞下。

  成了!

  周知上前壓住對方,正要搶奪那把手銃,卻突然感到腹部一涼。

  低下頭,一柄匕首已經扎穿了他的肚子。

  “媽的,這怪……會換武器……”

  周知用盡最后的力氣艱難的說道。

  視線快速模糊下來。

  他看到淺原鳴子遭到增援騎兵的前后夾擊,一個不慎之下被砍掉了腦袋,頸口的鮮血噴得老高。俄國人遭到槍擊后沒有立刻咽氣,但下場反而更慘——由于失去反擊能力,原先四處躲藏的村民也鼓起勇氣,拿著草叉棍棒加入戰斗,所以他死的時候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到處都能看到透光的窟窿。

  接著白光籠罩了一切。

  正如他們進入游戲時一樣。

  “嚇————————!”

  猛烈的吸氣聲。

  周知用力摘下VR眼鏡,像是窒息般大口呼吸,但即使如此也難以平復胸口的劇烈跳動。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臉上幾乎連點血色都看不見。

  “蘇卡布列鍥,你騙老子!這叫沒有痛覺?”安東尼.契科夫大嚷道,“我感覺那幾槍都快把我捅死了!”

  “為了客戶的感觀體驗,疼痛減免并不為零。”主持人依舊用平穩的語氣回道,“但我可以保證,這個數值對各位的身心健康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俄國人瞪了他片刻,忽然大笑起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它再調高點?這真是太他媽刺激了!”

  “沒錯,不是親自體驗,我很難想象世間還有這樣的游戲!”喬.詹姆點燃一根香煙——這次是真正的煙,猛猛吸了一大口,“伙計,你們要發財了!”

  “這一百萬門檻費是我花得最值的一百萬。”契科夫對此贊不絕口,“下一次活動在什么時候?我想……它每次運行的成本應該也不低吧?如果在資金方面有困難,我可以贊助。”

  “怎么,你還想再來一次?”

  “再來十次也不嫌多!”安東尼拿起桌上的酒瓶倒灌一口,眼中滿是狂熱,“下次究竟什么時候?我一定會準備得更充分。當然……如果能調整下難度就更好了。”

  淺原鳴子雖然沒有放聲宣泄情緒,但從表情上也可以看出她受到的刺激不小,仍未從剛才的體驗中回過勁來。

  周知則神色復雜。

  而戴著面具的主持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您問的涉及到商業機密的問題,還恕我無法作答。不過我能告訴各位的是,這只是一次初步的試運行,樂園是一個極為宏大的計劃,下一次開放時它不會再像今天這般簡單了。”

  “我們會擴大它的規模,并降低它的門檻,為的是能讓更多的人體驗樂園帶來的快樂。至于具體的開放時間,還請各位耐心等待。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我會再次發出邀請,引導各位前往樂園。”他微微俯身行禮,“最后……感謝各位的參與。”

  ……

  史東穿過陰暗的舊城墻,來到西街區——這里是城市的邊緣地帶,到處都能見到衣衫襤褸的乞丐,以及不懷好意打量著他的幫派混子。不過他們也只敢打量而已,史東知道自己肩頭的勛章足以鎮住這些無膽敗類,或者說,他們如果有公然對輝煌堡衛兵動手的勇氣,也不至于去給地下幫派當狗。

  至少在白天,這里是安全的。

  沿著潮濕的街道步行百余米,再拐兩個彎,史東在一個狹窄的巷口停了下來。

  那里有一個木頭搭成的簡易窩棚。

  棚子上面還掛著一塊招牌——奇妙占卜屋。

  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史東左右掃視一番,確定沒人尾行自己后,拉低帽檐走進棚屋。

  盡管這其中并沒有任何值得隱瞞的門道,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舉動會傳入同僚耳朵里。

  “歡迎來到奇妙……哦,原來是你。”

  屋子里只有一個人,一個看上去白發蒼蒼的老者。

  “是我。”史東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盤腿坐下。棚屋狹窄的內部不足以令人伸直腰板,與其躬身站著,還不如讓自己輕松點,“你還記得我?”

  “當然,來這里尋訪命運的人并不多。”老人點點頭,隨后露出一嘴褐黃的殘牙,“重逢的就更少了。那么……占卜實現了?”

  “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會有海盜出現的?”史東忍不住問道,“理論上他們不可能穿過巡邏船的防線,悄無聲息的靠近輝煌堡——”

  “你在說什么?海盜?”對方顯得略微有些訝異,“這次占卜沒有給你帶來什么麻煩吧?”

  是了……他不知道事情的詳情是什么。

  史東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收回前傾的身體。用對方的話來說,他占卜的只不過是契機——比如何時何地能解決煩惱,至于具體有什么事情,老人自己也無法知曉。

  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此事更加不可思議。

  沒錯,占卜應驗了。

  史東本不會信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的話。報著試一試的想法,他帶著幾個兄弟去往南郊漁村,沒料到還真遇上了一隊登陸的海盜。靠著這些人的腦袋,他領到了一筆薪酬之外的獎金,然后用這筆錢續上了妹妹的醫療費,總算讓她的病情再次穩定下來。

  甚至有消息說,因為這次的戰果,他有可能從小隊長升任領隊,那樣一來,他的待遇將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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