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衛見他不語,又補充道:“還有那個曾經的魅綃樓花魁昭昭姑娘,屬下也覺得她有些問題。”
阿垚雙手負立,往前邁出一大步,側眸瞥了眼三樓的位置,聲音淡漠如冰:“一個故弄玄虛的花魁,折騰不起來什么風浪,我如今最怕的是東家因為望月湖村的事情,對我生出芥蒂。”
雖然表面上唐云瑾的態度與之前沒什么差別,阿垚卻是比較敏感,覺得她可能把心思潛藏了起來,不讓他發現。
云瑾有多能忍,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而且此番云瑾回來之后,很明顯……不會再像兩年前那般,所有情緒都主動向他傾訴。
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他似乎已經不是這個最值得信任,最可靠之人了。
想到這,阿垚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雖然他有自己的計劃,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要傷害云瑾……
玉竹衛的聲音再度傳來,將他的思緒打破,“屬下倒是覺得,如果東家為了一個本來就年歲無幾之人,而對堂主生出芥蒂之心,那可能,并沒有把堂主看的很重要。”
這話,像是戳進了阿垚的心坎里,令他眼神幾經變換,卻沒有明顯情緒顯露,只是淡然道:“反正也死了,再感慨的確沒了意義,現在最大的阻礙是鬼閣與邕王。讓玉竹堂的人,給我盯緊邕王府!”
“是!”
應聲過后,玉竹衛本打算退下,忽然間又想到了什么,彎身抱拳:“如果堂主不想東家與邕王殿下走的太近,那如今,邕王府內,有一枚現成的棋子可用。”
“云瑾的確不能與邕王走的太近,除了北冥皇室的人,其余的,誰都行!”
一旦云瑾當真再度愛上北冥皇室的男人,勢必會變得心軟!
也會讓計劃無法實施。
放眼北冥,云瑾,是他最不愿意敵對的人。
玉竹衛再度抱拳,縱身迅速退下。
獨留阿垚一人站在原地。
一瞬間,他腦海中閃爍的是曾經唐云瑾與自己在皇陵下山洞相處的畫面,回憶起曾經的畫面,尤其是唐云瑾發自內心所展現的笑顏,阿垚眸光變得堅定起來:
“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影響你我之間的關系!”
……
廂房內,昭昭大快朵頤,幾乎將送過來的點心都嘗了一遍,拍了拍肚子,臉上盡是滿足之意,夸贊道:“瑾姐姐,這玉竹堂真是名不虛傳,做出來的東西都好好吃啊!”
“你喜歡吃就好。”
昭昭眼睛瞬間變得更加明亮起來,“那下次咱們什么時候可以再來?”
這玉竹堂的東西,她吃的很習慣,要是能整天吃就好了。
“你隨時都可以來吃,如今你也算我身邊的人,我一會讓阿垚給你個客卿手令,玉竹堂你就可以進出自如了。”
“客卿手令在他那里啊!”昭昭撇了撇嘴,第一直覺告訴我,他好像有點不喜歡我,我要是拿了客卿手令,之后沒有瑾姐姐的陪同,來了這里,萬一被他針對怎么辦?就算他不親自下場,隨便玉竹堂里一個人,都能被指使吧?我雖然擅長迷香,但就怕到時候沒輕沒重的,會被反咬一口。”
“阿垚這個人,只要不讓他感覺到你有實質性的威脅,就不會……”
說到這里,唐云瑾忽然頓住了,好像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了什么。
實質性的威脅……
如果陳老伯對阿垚有實質性的威脅,不得不死……
“瑾姐姐?”昭昭喚她,“你剛剛想說什么?怎么停住了?!”
“我在想一件事,可能待會要再去望月湖村一趟。”
雖然把陳老伯的尸體給埋葬了,但那間木屋她還沒有仔細看過,說不定會有什么線索,即便現在只是她的假想,可以阿垚的性格,不至于把年事已高,幾乎沒有威脅性的陳老伯除掉。
望月湖村的那些人,就算之前的烏哥兒膽子再大,也不會絲毫不顧及玉竹堂,而將身為村長的陳老伯毒殺……
或許正如夜若云所言……
“啊?還要去?那要不要我陪你?”
“嗯,一起去吧!”
昭昭點點頭,又往嘴里塞了幾塊點心,咽下去后,一臉滿足的跟著唐云瑾打開門走出去。
門外,掌柜正一臉笑容的侯著,看到兩人出來,立馬拱手:“東家,昭昭姑娘,兩位是要走了嗎?”
“嗯。”唐云瑾點頭。
昭昭順勢補充了句:“掌柜,你家蛋黃酥挺不錯的,好吃,咸甜適中。”
掌柜小心翼翼看了眼唐云瑾,接到眼神暗示后,立即笑著使勁點頭,“明白!小的這就去準備!”
說完便要轉身下樓,唐云瑾又吩咐了句:“取一塊客卿令過來。”
掌柜連連應是,立即匆忙走下了樓梯,不敢有絲毫怠慢。
昭昭撒嬌似的拉住唐云瑾袖子,“瑾姐姐,有你在真好,想吃的東西,開口說一句,就能吃更多。”
“你也不怕吃多了胖?”
唐云瑾打趣道。
“怕什么?在現代講究白幼瘦,這又不講究!我才不給自己制造身材焦慮呢,吃飽喝足,每天都是很快樂的日子。”
“也是……”唐云瑾神色悵然,忽然低低喃語了一句,“的確不應該給自己制造焦慮,但伴隨在我身上的壓力,實在太多了。”
她很想把身上這一層層的枷鎖全部解下卻又不甘心自己受了多年的委屈就那么算了。
“瑾姐姐,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昭昭聲音忽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唐云瑾搖頭,“不是,只是你說的話,讓我聯想到了自己的事情。”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下了樓梯。
掌柜速度也是比較快的,將打包好的點心拿了過來,滿臉笑容遞上。
滿滿四大包,用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接過手之后沉甸甸的。
昭昭震驚。
掌柜卻是一臉討好的笑容,“昭昭姑娘要是吃的喜歡,下次再來。”說著又從懷里取出一塊手令,雙手遞上去,“這是客卿令,您也一并收好,有此令牌,在玉竹堂暢通無阻,也不用付錢,終身賒免!”
終身免單!!昭昭注意力就只放在了最后四個字上,眼睛已經開始發亮,緊接著快速接過手,道了謝。
接著,目送兩人離開。
唐云瑾二人前腳剛走,阿垚便出現在掌柜身側。
感覺到有人靠近,掌柜立即轉身,看清來人之后,瞬間變得恭敬起來,“堂主!”
“東家要的客卿令,是給昭昭姑娘?”
“是的。”
“可有說明原因?”
掌柜思索了一下,像是在回憶,然后很快否決,“未曾。不過依小的看來,那昭昭姑娘是真的很喜歡吃,剛剛臨走的時候,還又帶走了好些蛋黃酥,小的看廂房里那些糕點也被吃的差不多了。”
“難道是我多慮了?”
他雖然已經不在關心昭昭傳聞中通天理的能力,但對于此人,其實仍舊抱著懷疑心理。
直到此刻,疑心才大幅度往下消減。
看來,也只是個愛吃東西的白癡而已。
“堂主,您方才說什么?”掌柜沒聽清,下意識問道。
“沒什么,下去忙吧!”
“是。”
阿垚負手站在原地,那既然昭昭沒什么威脅性,就不用管她了。
不過……八岐大蛇,他有些在意。
是從未聽過的東西,得派人查一查,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若真是瑞獸,那就無所謂了。
想罷,他拂袖而去。
半個時辰后,唐云瑾帶著昭昭一同出現在望月湖村。
玉竹堂現在不再插手管理,這里今后就是墨云閣的地界了。
馬車在村門口停下,唐云瑾緩步走下馬車,停在了木屋前。
猶豫了片刻,她推門走進去。
雖然已經散過風了,房間里還是殘存了一股輕微的尸臭味道。
昭昭跟著走了進來,味道令她有些不適應的輕輕捂住鼻子,開始左右打量這間屋子。
木屋不大,里邊的陳設也就比較的簡單。
一個木桌,上邊放了茶盞,四把木椅子,一根魚竿幾個木桶,然后就是木柜子和床,還有一個很小的廚房。
總體來說,比較的簡陋。
唐云瑾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
昭昭手指在已經積灰的桌面上拂過,在掌心捻了捻,仿佛感覺到了什么不對,又湊在鼻間聞了聞,瞬間皺起眉頭,“瑾姐姐,這好像不是房間的積灰,是香灰。”
“香灰?”
唐云瑾走了過來。
昭昭點頭,“聞著像是某種藥材,這我不太擅長。”
她只擅長對于香料味道的分辨。
唐云瑾稍微捻了一些灰,放在鼻間聞了聞,很快給出了答案,“就是普通的草木灰味道。”
“只有草木灰的味道?”
“草木灰的味道微微偏苦,的確會有些像藥材的味道,不過它也是可以當做藥材用的。”
“那出現在這桌子上,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說不好。”
唐云瑾也拿不定主意,簡單思索了一下,她又很快說道:“陳老伯留下線索的幾率比較低,我打算還是問問村里的人,這兩年,他跟玉竹堂的人,是否有接觸。”
至于問誰,她已經有了數,整個望月湖村里,如今她信任的,也就小魚兒的爹,如今的新任代理村長小石。
不多時,她就帶著昭昭來到小魚兒家里。
現如今,小石成為了代理村長,不少村民都往他家里跑。
唐云瑾過來的時候,剛好一個婦人匆忙忙的走了出去,看到她,連忙行了一禮,緊接著惶恐走開,仿佛唐云瑾是什么可怕的人。
“瑾姐姐,這里的人怎么好像比較怕你?”
“之前處理了一些雜碎。”
一想到烏哥兒那些人,唐云瑾眼神就不自覺變得冷漠起來。
昭昭瞬間回想起來了先前唐云瑾在魅綃樓的那些舉動,瞬間明白了過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目送唐云瑾走進了房門,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小石以為又是村里的人來問事情,還沒扭頭看來人是誰,便開口道:“今日事情夠多了,其余的人過幾天再來!”
話音剛落下,小魚兒就走了過來,正好看到唐云瑾,眼神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大姐姐!你又來啦!”
聽到這話,小石下意識轉頭,一看到唐云瑾,立即拿起拐杖迎了過來,“東家,原來是您!這兩日事情太多了,所以……”
“沒事,不用解釋我并非那么不近人情,最近兩日的確要辛苦你,不過最遲后天我的人來了之后,你就不用這么麻煩了。”
說著,唐云瑾從懷里取出兩張百兩銀票遞給他,“這個月的月錢,我提前給你。”
“多謝東家。”小石接過手,拿在手里一看,滿臉驚訝,“二百兩?東家是不是弄錯了啊?之前說的沒有這么多吧?”
他本來以為最多二十兩一個月,畢竟二十兩對他們這種民眾而言,已經是個不小的數目了。
“沒弄錯,這就是要給你的。”
小石想了想,還是把錢遞了回去,滿臉誠懇道:“東家,我們能在望月湖村安定下來,已經很感謝了,尤其是這次東家肯為我們出面,解決內患。只要東家肯派人將我的腿治好,將我的夫人癆病也治好,就算一輩子給東家當牛做馬,我也心甘情愿。”
“當牛做馬就不用了,這錢你也還是收著吧,之前答應過會治好你們,也不會食言,你拿著錢,給自己用也好,改善村子也好,都隨你。”唐云瑾說著,沒有接過手,緊接著又補充了句,“之后望月湖村會很需要你,我之前就說過,所以給你的都是應得的。”
“那就多謝東家了。”小石把錢收起來,滿臉感激,“對了,東家今日又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的確。”唐云瑾輕輕點頭,然后謹慎的看了眼門口,小石立即說道:“小魚兒,你去門外守著門。”
“是,爹!”小家伙很聽話,邁著小腿很快走了出去,還把門關上了。
唐云瑾這才放心問道:“你在望月湖村也比較久吧?平時有沒有注意過陳老伯跟玉竹堂之間的聯系?”
小石住的地方距離陳老伯那間木屋子也不遠,所以她覺得,在這里能更快得到答案,從而進一步推斷自己的猜測是對是錯。
陳老伯,總得有個必須死的原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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