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珈藍下意識就要說話維護唐云瑾,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搖頭暗示。
她們出來是辦正事的,她也懶得管夜宸寒怎么迎娶白語嫣了,反正她會盡快想辦法跟夜宸寒和離的。
“小……公子,這些人說的話未免太過分了些!”珈藍還是感覺咽不下這口氣。
唐云瑾低聲道:“流言蜚語不是見一次解釋一次就能止住的。”
何況原主給百姓的印象本就已經定格,她現在也沒空想著改變這些人的想法,她只想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珈藍雖然心里還堵著一口氣,卻不得不聽小姐的話,跟在她身后在人群中漸行。
而此刻,一身大紅色錦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似乎從人群中捕捉到了什么,忽然勒馬停了下來。
他一停,喜轎也隨之停下,候在喜轎前的喜婆婆見狀,連忙問了聲:“宸王殿下,這眼看都要到吉時了,您……”
話還沒說完,夜宸寒忽然翻身下馬,朝著人群大步走去。
方才就在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哪怕那人穿的不是平日衣裙,他還是能一眼認出!
是唐云瑾沒錯!
他一走來,人群紛紛惶恐的讓開了道,都心想著是不是沖撞了宸王殿下。
夜宸寒走出了很遠的距離,完全沒有把這些百姓看在眼里,只在尋找記憶中的那個人。
然而,并沒有她。
是錯覺?
“宸哥哥!”白語嫣的聲音從馬車里傳出來,“你要找誰?”
其實她心里清楚,能讓夜宸寒停下去尋找的人,唯有唐云瑾,只是她寧愿騙自己,不去提及那個名字。
夜宸寒徐徐轉身,大步走了回去,興許是他的錯覺。
迎親依仗再次緩緩而動,一個攤位后方徐徐走出兩道身影。
珈藍感慨道:“公子,他是不是看到您了?”
“看到又怎樣?也不影響他今日迎娶平妻,走吧,去玉竹堂。”
“公子說的是。”
玉竹堂。
唐云瑾和珈藍先后走了進來,掌柜一時間沒認出二人,直到唐云瑾靠近開口說話,掌柜才恭敬揖手:“東家,您來了!”
“堂主呢?”
“邕王殿下半個時辰前來了,與堂主一直在廂房內,不準任何人打擾,似乎有什么事情。”
阿垚和夜若云什么時候走這么近了?
唐云瑾蹙起眉來。
印象中,這兩人交集不深。
她視線回攏,接著問道:“邕王殿下平日里會經常來玉竹堂?”
掌柜搖頭:“那道沒有,算上今日,總共也就來了五次,不過看今日邕王殿下表情,很是嚴肅,而且是花費重金與堂主洽談,應該是有正事。”
“知道了,找個人帶我去那間廂房。”
掌柜猶豫了一下,還是招呼過來一個小二給她帶路。
玉竹堂三樓。
小二殷勤的走在前邊,不多時便把兩人帶到一間廂房外:“就是這里。”
說完,小二便急忙退下了。
唐云瑾剛要伸手敲門,廂房的門忽然從里側被掀開,緊接著一道劍光迎面而來,珈藍臉色驟變,連忙取出袖中軟劍抵擋,空氣中傳來清脆的刀刃碰撞聲。
夜若云坐在距離靠窗最近的位置,眸光瞥來一眼,下一瞬情緒變幻,低喝道:“俞嵐,退下!”
“主子,這二人……”俞嵐話還沒說完,唐云瑾就把貼在嘴上的胡子扯了下來,他瞬間傻了眼,連忙收劍,抱拳彎身:“唐姑娘!屬下魯莽了!”
他著實沒想到唐云瑾會以此等裝扮出現,要不是唐姑娘身邊的丫鬟將他這一劍擋下了,興許已經造成不可逆后果。
“沒事,你認不出我也正常,證明我易容的還算成功。”唐云瑾笑著說道,其實從俞嵐的聲音不難聽出,他很懼怕夜若云。
一旦她計較,俞嵐有可能會受重罰。
俞嵐忠主自然警戒,這本就沒錯,唐云瑾也不想多做計較,讓珈藍也收劍,抬步走了進來。
俞嵐站在門口,默默關上了門。
待唐云瑾走近之后,夜若云打量著她,黝黑的眼眸中滿是關切:“可有傷到你?”
“沒有,不必計較此事。”說著,她便轉移話題,“你們聊什么呢?”
“沒什么。”夜若云斬釘截鐵,薄唇噙起一抹淡笑,也轉移了一次話題:“他今日娶平妻,你不在府中?”
“殿下這話問的,他娶妻與我有何干系?”
“所以你是來找本王的?”
唐云瑾果斷搖頭,“不是,我是來找堂主的。”
他眼神變幻了一下,像是有一層光黯淡下去,卻沒說什么。
唐云瑾也沒坐下,“兩位談論的事情,我不方便在?”
這問題,一時間夜若云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要說方便,平心而論,他不想唐云瑾知道,可若說不方便,她定會覺得是不信任。
便只能將此問題拋給坐在對面的阿垚。
“自然方便。”阿垚想也不想的輕輕點頭,“邕王殿下所言,恰好與你有些關聯。”
“在說我?”唐云瑾笑瞇瞇看向夜若云:“殿下在找玉竹堂買我消息?有什么想知道的,不能親自問我?”
“并非購買消息,本王是為尋玉竹堂護你周全。”
聞聲,她愣住了,夜若云這是鬧哪出?
前有夜宸寒花重金請玉竹堂為她“治病”,后有夜若云花重金護她周全。
這……很難評。
她眼神頗有幾分探究之意,夜若云卻并不打算直言,反而說的隱晦:“往后一段時間,可能會有人尋上你,是否會對你性命造成威脅尚且未知,不過……有玉竹堂暗中護你,終歸是妥當一些。”
說完,夜若云似乎不想唐云瑾追問下去,以還有要事為由,帶著俞嵐離去。
這是唐云瑾第一次感覺,夜若云對她有所隱瞞。
隨著主仆二人走遠,廂房的門被珈藍關上,她直接坐在阿垚的身邊,為自己添了杯茶:“都說了什么?”
只作為唐云瑾的話,她的確沒有過問的資格,畢竟玉竹堂的所有交易都是對外保密的,但作為東家,她有知道一切的資格。
“事情有些麻煩。”阿垚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張很破舊的羊皮紙,遞給她,“你自己看吧。”
唐云瑾接過手,發現羊皮紙上的字都是褐色的,還伴隨著一陣不同尋常的味道,仔細一聞,她瞬間皺眉:“血?”
“不錯,這張羊皮紙不但用人血浸泡過,上邊的字,也是一樣。”
唐云瑾仔細看了看上邊的內容,“似乎是某種契約。”
“根據玉竹堂所收集資料,百年前北冥國與一個名為鬼閣的勢力所捆綁,每一任鬼閣閣主都被稱之為降臨者,而邕王殿下告訴我,新一任的降臨者,是你!”
“降臨者?”唐云瑾一時間有些懵,“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既然都是所謂的降臨者,肯定都有相同之處吧?”
她想知道,是什么,讓夜若云認定她會是和鬼閣有關的降臨者。
“上一任降臨者,為北冥帶來了孫子兵法和諸葛兵書。”
唐云瑾:“……”
這兩種東西,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跟如今她所處時空,一點關系都沒有。
所以降臨者的意思,莫非是穿越者?
歷任鬼閣閣主,都是穿越者?
好家伙!她還以為只有自己經歷了狗血式穿越。
“鬼閣繼承降臨者,是有弊端?”
阿垚沒想到她一猜便對,“沒錯,降臨者和鬼閣相連,是一種詛咒,意味著,一旦與鬼閣綁定,降臨者便要擔負起暗中保護北冥國的使命。”
“噗嗤。”聞聲,唐云瑾笑了起來:“保護北冥?有一個宸王還不夠?”
“鬼閣與北冥息息相關,邕王殿下帶來了當今降臨者的話,鬼閣和北冥國共存亡,前者出事,后者必受牽連,歷任王爺中,都會有一人與鬼閣有所聯系,如今的,剛巧是邕王,除了給鬼閣指定一些暗中必行的任務外,還要負責將下一任降臨者尋出,歷代降臨者都是男子,繼承暗閣閣主之位時,還需承受一些苦難,邕王殿下想將你隱藏,他覺得鬼閣決定不了北冥的命運。”
唐云瑾唇角噙起一抹笑意:“如果我真繼承鬼閣的話,我只會把它當做對付夜宸寒的利刃。”
“所以,你想?”
“不想,有玉竹堂就夠了,麻煩的事情,我不想沾,對了,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安排人去做……”
唐云瑾將來意簡單說明。
“威寧侯府竟敢散布丞相府謠言?”阿垚顯然有些難以置信,畢竟唐明宏怎么說也是群臣之首,威寧侯官位在他之下。
“威寧侯肯定不敢,但官場忌諱,家中有虎,他兩面都不敢得罪,所以這件事我希望交給玉竹堂暗中處理,以牙還牙,讓那位侯夫人知難而退就好,不過……她最好還是要去相府好好道歉。”
“放心,我會安排妥當!”
玉竹堂外。
夜若云剛邁出大門,耳邊就傳來百姓對于夜宸寒娶平妻的議論聲。
可以說今日,宸王殿下迎娶平妻,是整個京城熱議的大事,其中也摻雜了些對唐云瑾不好的言論。
他幽深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冷芒,抬步走上馬車,冷聲道:“進宮。”
翌日。
一大早,宮里便來了人,點名要唐云瑾進宮。
從府中下人口中得知對方是太后身邊的人,唐云瑾蹙起眉,直接對下人說道:“告訴他我病了,進不了宮!”
當初進宮被太后為難的事情,唐云瑾還歷歷在目。
昨日夜宸寒剛迎娶白語嫣,今日太后便召她入宮,還直接找來了相府,定沒好事。
那丫鬟滿臉為難:“小姐,那位公公說了,您今日是一定要進宮去的。”
“那就耗著唄,看誰耗得過誰,反正我是不可能進宮見她的。”唐云瑾坐在躺椅上,手里拿著一串葡萄,不斷往嘴里送。
她至今還記得自己當初被罰跪在太后殿外的事情,要不是哥哥將她帶回,可能她得把腿給跪廢了。
加上陳婉晴當初的死,太后對她一直懷恨,八成是想接著夜宸寒迎娶平妻一事,再羞辱她一番。
她又不是受虐狂,才不要往上湊。
丫鬟雖然比較為難,但停了一會見她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退了出去。
但不多時,又再度折返了回來:“小姐,邕王殿下派人傳話,讓小姐放心進宮。”
夜若云?
唐云瑾嘴里塞了個葡萄,腮幫子鼓鼓的。
夜若云讓她進宮去見太后?這是什么意思?
仔細想了想,唐云瑾覺得這個盟友應該不會害自己,倘若真害了,他那些以前的伏筆都將功虧一簣。
想罷,坐起身來,懶洋洋道:“行吧,去告訴太后身邊的公公,再稍等我片刻。”因為最近在相府,等于就是自己家,她穿的很隨意,要是進宮,還是要穿的更正式一些,免得落下話柄。
“是。”
丫鬟退下后,唐云瑾讓小月小翠來幫自己重新梳妝。
兩個丫鬟一聽她要進宮去,都驚到了。
小月更是焦急道:“小姐,不是說不進宮嗎?上次您去見太后,要不是公子,恐怕都……”
唐云瑾往嘴里塞著好沒吃完的葡萄,漫不經心道:“既然邕王殿下派人傳來口信,那總得給他點面子,太后雖然給我印象不好,但至少他現在不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因為……”
說到此處,唐云瑾忽然頓住。
小翠好奇的歪著頭問她:“因為什么啊,小姐?”
“也沒什么。”
其實是因為,對于夜若云而言,她現在還沒派上真正的用場,智者不會毀了還未上場的好棋!
重新梳妝一番后,唐云瑾換了身正式的深藍色王妃正裝,帶著三個丫鬟一起進宮。
至于兩個孩子,母親喜歡,從昨日到今日一直都在母親身邊陪著。
相府門外。
太后身邊的太監總管正等候著,一見唐云瑾出來,立馬恭敬的笑臉相迎:“宸王妃,請上馬車,太后娘娘請您在宮中小聚。”
“有勞了。”唐云瑾走上馬車,接著招呼三個丫鬟上來,那老太監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車簾被撩開,唐云瑾笑著看他:“公公,太后娘娘召見我,所為何事?”
老太監連忙收斂眼底的神色,換上滿臉恭維的笑:“王妃進宮便知道了,太后娘娘的心思,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宸王殿下新納的平妃也在太后殿內。”
聞聲,唐云瑾臉上笑意瞬間收斂。
這什么意思?白語嫣和太后聯手要為難她?
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要真這樣,夜若云也不會讓她放心進宮去。
現在都出來了,又不可能再說不進宮了,反正現在娘家人護著她,太后也不敢之前那般為難她才對。
唐云瑾打算賭一把。
馬車從相府門前離開后,徑直朝著皇宮駛去。
路上,小月忽然小聲道:“小姐,您說昨夜王爺有沒有跟那白平妃圓房?”
唐云瑾微挑起眉:“忽然提這個干什么?”
她不想猜,也不想知道結果。
小月嘟著嘴,不滿道:“奴婢是覺得當初小姐嫁給王爺當夜都沒洞房,還是……”
“小月!”唐云瑾打斷了她的話,“過去的事情就沒必要再提及了,再過一段時間,我未必還是宸王妃。”
“可奴婢一想到如果要見到白平妃囂張的臉,還有可能說的話,奴婢就……”
話還沒說完,珈藍用力碰了下她的胳膊,以示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馬車內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一段時間后,馬車在皇宮外停下。
唐云瑾帶著丫鬟跟隨在老太監身后,直入萬壽殿。
距離上次進宮,對于唐云瑾而言,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殿門外,唐云瑾看到了四個跪著的人,為首之人光是看一個背影她便能認出是誰,白語嫣身邊的劉婆子,余下三個是白語嫣身邊的丫鬟。
唯獨不見白語嫣。
唐云瑾也有些奇怪,她們怎會在殿門外跪著。
那劉婆子興許也是聽到腳步聲靠近,一扭頭就看到唐云瑾,頓時惡狠狠瞪著她。
唐云瑾冷瞥她一眼,挺直腰桿走了過去。
小月小翠也冷冷瞧了眼劉婆子,各自冷哼一聲,氣的劉婆子那張臉瞬間扭曲,但因為是在宮里,現在還跪著,不好發作。
老太監先讓唐云瑾稍等,自己進去匯報,片刻之后便走了出來,恭恭敬敬的開口道:“宸王妃,太后娘娘請您進去。”
唐云瑾瞥了眼自己帶來的三個丫鬟:“我的丫鬟不會也要在外邊跪著吧?”
老太監笑道:“太后娘娘自然不會讓沒犯錯的人跪著。”
“是么?”唐云瑾一聲嗤笑,當初她也沒犯錯,不一樣被太后為難。
老太監似乎想到了什么,從容笑意變成有些不自在的訕笑:“您請。”
唐云瑾沒再說話,提著裙擺走了進去。
偌大的宮殿,跟當初給唐云瑾的感覺是一樣的,格外陰涼。
沒走出多遠,唐云瑾便看到一身紅色紗裙的白語嫣跪在地上,準確的來說,是整個人完全匍匐在地。
而太后則是面無表情的坐著,目光平視正前方。
看到唐云瑾出現,那雙昏沉的老眼,瞬間定格過來。
唐云瑾微微欠身,懶洋洋的行了個禮:“見過太后娘娘。”
“平身吧,哀家聽說,這白平妃在嫁入王府之前,就住在王府?”太后瞇眼看著唐云瑾問道。
唐云瑾漫不經心的站直了身子,答道:“白平妃似乎比我進府還早。”
太后眸光深不可測,“比你入府還早,竟比你更不知規矩?”
唐云瑾挺直腰脊:“太后娘娘喚我前來就為了說這個?她既然不知規矩,太后娘娘再派個嬤嬤好好教導一二不就行了?”
太后怒拍椅柄,“哀家這里豈容你放肆?”
唐云瑾聳肩道:“不容放肆也放肆過了!太后娘娘既然不待見我,便莫要召見。”
聞聲,太后險些一口氣上不來,但回想到昨日夜若云進宮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太后還是將怒意壓制了下去:“你既是宸王妃,她今日不知禮數穿一身紅衣進宮面見哀家,你便也有責任!”
唐云瑾也不客氣道:“太后娘娘要不要聽一聽自己在說什么?在宸王府這位白平妃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我管不著她。”
“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好好管管!來人,給宸王妃賜座!”
太后高聲一喝,一直不說話,匍匐在地的白語嫣忽然驚詫抬頭,太后這是什么意思?
別說白語嫣了,就連唐云瑾也有些意外,給她賜座?有那么簡單?
然而很快,宮女就真的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讓她落座。
唐云瑾當機立斷,一屁股坐了下去,笑瞇瞇道:“接下來呢,太后娘娘?”
她說完這話,明顯感覺到白語嫣身子緊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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