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朝東,周冶站在殿內,旭日初升,橘黃的陽光斜照進殿內,在他腳下止住,周肆背著光緩緩走入,影子被拉的很長,像是被周冶踩在腳下。
“堂叔,請用茶。”
周肆規規矩矩的向前,雙手并而拱起,朝周冶行了個躬身禮,這是學生經常向老師行的禮儀,一禮必,也算是徹底奠定了周冶的攝政王位置。
茶水九分滿,被冷風吹著,已經有些微涼,周冶半天沒伸手去接,周肆一手托著茶杯一手持著茶杯奉上,半晌,胳膊有些酸,微微顫了顫。
“這茶涼了,有勞國主去換一杯熱的。”周冶淡淡開口,神色睥睨。
“是,堂叔稍候。”
周肆緩緩轉身,從太監手里拎起滾燙的熱壺,重新倒茶,恭敬有禮的重新奉茶,這次周冶倒是沒為難他,接過了茶杯,正要入喉,茶杯卻突然滾落。
“這茶太燙了。”
周肆默默轉頭,繼續倒新茶,涼到八分燙的時候才端起來奉給周冶。
周冶一笑,眉眼微彎,眼底幽深,一點笑意都沒有,接過茶杯嘗了口就放下了。
“奉冠。”
話音剛落,另一邊的小太監就端著方盤邁著小碎步走近了,周冶從方盤上拿起冠,周肆則靠近他,緩緩俯身低下頭,等待周冶為他戴冠。
國主的新冠沉重而華麗,金色龍紋的冠,上鑲嵌著一顆血紅的寶石,旁邊的簪子也是龍紋,周冶緩緩將冠戴在周肆頭頂,簪上簪子。
這本屬于他的皇冠,現在卻戴在他侄兒的頭上。而他也不得不因為先帝的遺命暫時帶上攝政王的頭銜。
周冶一笑。
不錯,周家人都精于算計,老國主是這樣,新國主也是這樣。
周肆越恭敬謹慎的對待他,越能忍受折辱,反而越讓他忌憚。
無妨,這半年之內,他總有辦法讓這位新帝悄無聲息的死掉。
“戴冠畢,禮成。”
三聲鞭響,周肆正式登基,成為涼國的新國主。
周冶緩緩走出太極殿,黑色的袍尾拖地,大氅毛領上的絨毛被風吹動,空氣中隱約傳來一陣陣苦澀的清香,有點像那夜冷厲風中撲在他臉上的帕子。
涼國變天了,冷風更厲,仿佛要裹挾著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
周肆即位,開始明里暗里的籠絡并不倚仗周冶的朝臣,他原本就是太子,有權過問政事,在朝堂之上,也有一群老臣認為正統為繼才是天道,周冶這樣為禍朝堂只手遮天,遲早會被反噬自身,落得死相凄慘的下場,因此在登基之前,周肆就已經有了一批自己的心腹。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先麻痹周冶,將朝中大小要緊的位置,陸續換上自己的人。
此時,周冶卻在自家庭院中賞雪。
長廊外,大雪紛紛揚揚的落,幾乎要遮蓋住眼前的所有景色,天氣冷得厲害,他披著厚重的大氅,手也難免冰涼。
回到書房內,溫熱的爐子,壺里的水沸騰著,矮桌旁邊掛著一張畫像,他垂眸,拿著工具輕輕掃掉畫上落下的灰塵,白皙的指節泛起粉紅,他微微蹙著眉。
到現在他還沒有遇到畫像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