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將云瀟月送到正陽宮門口,神色打量的瞧著她,看的云瀟月后背發毛,不由得道。
“魏總管可是有什么話想說?”
“沒什么,只是瞧著王妃治病救人的法子同太醫們都不一樣,咱家有些好奇罷了。”魏衡斂下神色,朝云瀟月鞠了一禮,“王妃慢走。”
云瀟月依言轉身,剛走出幾步,忽聽身后一道略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
“一嗅二視三動眼,四滑五叉六外展”
云瀟月怔愣了片刻。
“七面八聽九舌咽,迷走及副舌下全?”
云瀟月回頭,二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緩了片刻,云瀟月試探著問。
“顧二楞?”
“師姐?!”
顧旬驚喜的就差扔了手中拂塵一把抱上云瀟月,云瀟月驚喜之余,看著面前留著半白山羊胡的一張滄桑老臉,深深的猶豫了。
“你怎么……?”
迎著云瀟月上下打量的目光,顧旬也陷入了深深地自閉之中。
老天對他實在不公,人家穿越,不是穿成瀟灑浪子就是世家王侯,怎么只有他,穿成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監?!
“我也不想的!”
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好嗎!
“顧旬,真的是你,你怎么會變成這幅樣子,哈哈哈哈……”
云瀟月笑的幾欲岔氣,然不管怎樣,異世他鄉能和朋友相聚也著實讓她慰藉了許多。
最起碼她不是孤單的一個人。
宮里眼線眾多,魏衡又是皇上貼身的大總管,不好太表露喜色了,驚喜過后就收起了神色,面容嚴峻了起來。
“你是不是腦抽了,吏目在太醫院是什么職位,從八品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嗎!你連給人看病都沒資格,就是個打雜謄寫記錄的!皇上分明想讓你知難而退你還偏偏迎難而上了!知道在這里和皇上對著干是什么下場嗎?”魏衡壓著聲音勸道,“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我再跟皇上說說,堂堂容王妃跑去做吏目,別說你了,容王的面子都掛不住。”
“喲,顧二楞,現在不一般了,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寵臣,堪比蘇妃啊。”云瀟月打趣道。
魏衡翻一個白眼,卻還是挺著脊背做出大總管的架勢。
“你不聽我勸,回去你家那位有的跟你鬧。”
“這倒未必吧。”云瀟月神色中透著狡黠,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魏衡便也不多說了。
“罷了,總之我會想法子在皇上面前說說,你到了太醫院切莫惹事。”
他比云瀟月來的還要早些,又是頂替了皇上近身的大總管身份,剛開始那段日子簡直是頭頂懸劍一般,又怕伺候不好又怕被人發現,動不動就是掉腦袋,嚇得險些心梗,好在他會裝,皇帝身體又不舒服沒什么精力放在這種閑事上,他才安然度過了危險期。
云瀟月就未必了,她作天作地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膠囊手鏈你帶過來了對不對?”
魏衡突然壓下臉,低聲問道。
云瀟月亮了亮手腕上的珠串手鏈:“要是沒有它我估計早就死在容王府了。”
魏衡了然,容王不是什么良善角色,甚至比皇上還要霸道狠辣些,要糊弄他的確更難,況且先前容王妃也的確觸了陸凜的逆鱗才玉殞香消,他就怕云瀟月再作孽激怒了陸凜。
“替芙貴嬪接產是怎么回事?你當真投靠了皇后?”
云瀟月搖搖頭:“緩兵之計罷了。”
她不僅需要在容王府內立足,還需要在上京立足在朝堂立足。
“皇后身邊……”
魏衡正要說什么,不遠處鳳鸞殿的內侍快步走近,他只能咽下后半句話。
“容王妃、魏總管。”內侍向二人行禮,又道,“王妃可是要出宮?皇后娘娘身體不適,想請王妃過去瞧瞧,還請王妃隨奴才去一趟鳳鸞殿。”
“有勞內侍了。”云瀟月給魏衡遞了個放心的神色,轉身跟著小內侍往鳳鸞殿方向去了。
近晌午,近來天氣雖晴,深秋的冷意卻慢慢逼近了,魏衡揣著兩手,目光幽遠的看了看天空。
北陸可不是善地,身處上京城,只怕更是如在刀山火海之中尋路一般。
鳳鸞殿內,熏香陣陣,軟榻之上,皇后端坐之上,一手理了理鳳袍衣袖上的絲線細繡,狹長的鳳眸瞥向底下拘謹跪著的青竹袖袍男子。
“珺兒,近來聽聞你很不懂事,城中的花場云樓也去過多次了,還結交了許多官宦子弟日日笙歌酗酒,難道是以為出宮立了府,本宮這做母后的便管不了你了嗎?”
“母后恕罪!”陸方珺俯身叩地,額角不由得浮起一層冷汗,“兒臣年幼頑劣,日后定當悔過聽從母妃教誨!好好讀書向上!”
“你舅舅為你在太常寺安排了個差事,雖說官職小了些,也是個歷練,先去做幾年吧,收收你這貪玩的性子。”
皇后眸色微冷,看向陸方珺的神色沒有半分波動。
皇后話音剛落,內侍便來通傳,容王妃到了。
“你先下去吧,回府自跪兩個時辰,這種錯誤日后若再犯,本宮便不再寬恕了。”
“謝母后寬恕。”
陸方珺忐忑起身,退出了鳳鸞殿,恰巧與進殿的云瀟月擦肩而過。
看他和陸凜兩分相似的長相,便知也是皇室子弟。
這約摸就是那位生母難產身亡自小養在皇后身邊的祁王殿下。
只是這祁王殿下資質略平庸了些,好像并不受皇后寵愛。
云瀟月回神,下跪行禮。
“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平身吧,賜座。”
云瀟月一邊落座,一邊悄悄打量皇后,見她面色紅潤有光澤,便知身體不適只是召她前來的借口。
“娘娘可是要問臣妾的方子寫的如何?”云瀟月主動匯報情況,“這些日子臣妾一直在為娘娘制藥,再過七日便可為娘娘檢查開藥。”
“此事本宮既交給你便信任你,放手去做便是。”總歸她等了這許多年,也不差七日了,“只是聽聞前日你回門,與嫡母鬧得不太愉快,這消息都傳到宮里來了,恐對你的名聲不好。”
云瀟月沉吟片刻,原來是楊氏進宮告狀了。
“你嫡母雖與你并非血親,這么多年來在將軍府也是盡心盡力操持一大家子,你父兄常年在外,家里家外都是她一手操辦,此次大將軍父子犧牲,于她更是打擊,過幾日殯葬回門,你身為小輩,便服個軟賠個不是,將此事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