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回想自己這一生,經歷了無數風浪,甚至有無數次歷經生死,受過的傷比這次重得多,好幾次危及性命。
但那時候他從來沒有半點恐懼害怕,更從來沒有感受到什么叫做絕望。
可此時,他卻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和憤怒之中。
太醫們在他耳邊說了很多話,他充耳不聞。
青衣衛們苦苦相勸,只讓他心情越來越是煩燥,充滿了想要殺人的沖動。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又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攝政王本來馬上就要沖破胸腔的熱血,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慢慢松開握緊的拳頭,抬起頭來看向房門。
房門被驀地推開。
舒淺月一臉焦急又擔憂的沖了進來,她氣喘吁吁,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起了淡淡的紅暈,頭發被風吹亂了,眼神帶著焦灼。
“王爺!”
顯然,她是聽到消息立刻飛奔著趕了過來。
攝政王的心,瞬間平靜了。
他等了整整一天,仿佛就在等這一刻。
她終于,來了。
“王爺,你……你怎么樣?”
舒淺月激動之下,忍不住去抓他的右手,看到他的右臂仍好端端地連在身體上,這才吁出口長氣。
她臉上是濃濃的歉意和愧疚。
甚至閃動著淚光。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醫術不精,不但沒能治好你的傷,還害得你落下了……殘疾……”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難過得別過臉,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殘疾!
這兩個字重重地戳痛了攝政王的心。
所有人都渾身一個哆嗦,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舒淺月。
她怎如此大膽!
竟然當著攝政王的面前說出這兩個誰也不敢說出口的字,甚至大家在背后議論,也絕不敢提及這兩個字。
完了。
陛下啊,你自己找死,但別拉上我們當墊背啊。
攝政王確實深受刺痛。
但他看著她含淚的雙眼,愧疚的神情,心里想的卻是她帶著親手做的食物,盈盈笑語的模樣。
這段時間,她時常會陪在他身邊,陪他處理政務。
只要她在,他的心就會變得滿足而寧靜,時間過得特別快。
就算批了一天的奏折,他都始終精神奕奕,并沒有因為右臂不便而有半點失落沮喪甚至是憤怒絕望。
就在這時,他猛然意識到。
今天自己這憤怒絕望的心情,并不是因為自己這條殘廢了的右臂,而是因為她。
因為她一天沒有出現!
讓他在心底產生了恐懼。
她會不會不來了?
會不會嫌棄他是個殘廢,再也不來看他了?
他心里產生了一種從所未有的情緒。
自卑!
攝政王抬起左手伸向舒淺月。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好幾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來那血腥可怖的一幕。
但他只是輕輕地將她被風吹亂的鬢發,攏到了耳后。
聲音變得輕柔之極。
“怎么一直沒來看本王?”
連攝政王自己也沒意識到,他聲音里含著的一絲期盼。
舒淺月低下頭。
“看醫書看得一夜沒睡,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迷糊過去了,是宮女進來稟報說王爺你……”
她抬頭,眼中含著氣憤又委屈。
“王爺,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自己!”
“如果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害得你變成了這樣,我寧可你傷害我,也不想看到你傷害自己!”
“你……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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