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在京華鬧了兩日,傳得沸沸揚揚,說他還有膽子回來。
不過他也說了,必須入宮面圣,事關當今皇后威名。
司徒堯立在長寧殿,戾氣深深:“宣。”
來者倒不是什么陌生人,都是舊相識了,司徒堯一見到他,巴不得立馬將此人剝皮抽筋。
“江愁沉,朕派出那么多精銳高手尋你都不見,沒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江愁沉形容比從前更加消瘦了,那過于瘦弱的身形仿佛一根干枯的竹子,風一吹便會折斷。
他剃了發,是一副沙門和尚的形象出現的:
“罪人江愁沉,特來為皇后娘娘洗清冤情。”
他從背上的包袱里拿出兩張寫滿了字跡的宣紙,呈給了文寶。
江愁沉:“這是罪人這么多年來寫過最好的文章了,還請皇上與皇后娘娘笑納。”
司徒堯從文寶手上接過那宣紙看了起來,
里面將當年魯國公府是如何算計皇太弟,逼迫皇太弟飲毒,再讓華昀婉以禁軍布防圖交換之事。
文章精妙之處在于,點題處很是關鍵,
說華昀婉是以小錯立大功,布防圖事小,保住皇太弟是大,
若沒有當初她一番取舍,便不會有如今的大齊。
第二張原來不是宣紙,而是來自南梁的一道圣旨。
蕭別晏特此澄清,他的后宮里從來就沒有一位叫做華昀婉的貴妃,只有廢后華氏。
他可不會要前朝北齊皇太弟的女人,天下竟在以訛傳訛。
司徒堯盯著他:“你以為有了這些東西,就可以免你一死?”
江愁沉只是笑了一聲:
“非也非也,罪人只是想澄清當年之事,洗去娘娘污名,因為這都是我欠她的。”
司徒堯狠戾雙眸恨意并不曾消減:
“輔助華秉章發動謀反,助紂為虐,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江愁沉只是看著屏風后的那一道身影,眼眸泛紅:
“姐姐,你可愿原諒我曾經對你做過的那些錯事?”
華昀婉立在屏風后并未走出來,聲音清淺:
“你不僅對我做過許多錯事,還在朝堂上做過許多錯事。
江愁沉,有些深淵是一旦踏足了,這輩子都回不來的。
我原諒不了你,大齊的律法更原諒不了你。”
江愁沉也沒奢望華昀婉可以原諒他,畢竟當年下毒一事,全是他策劃的,傷害的還是她最愛之人。
他苦笑一聲:“我知道,不過我依舊想你好過一些,那我便滿足了。”
司徒堯建立大齊之后,他便入了寺廟躲藏起來,故而派出去的人一直沒能找到他。
不過后來京華四處都在傳華昀婉與當年京華大亂布防圖與流落江府、南梁一事,
他心底是想要去贖罪的。
因為在那時,江愁沉便已經推斷司徒堯即位稱帝只是時間問題,
而華昀婉早晚都是大齊皇后,可堂堂國母是不允有污名的。
所以他東躲西藏去了南梁,找到了蕭別晏,求來了這一份詔書。
蕭別晏極其配合,他心底也明白,
華昀婉如此剛烈之人,還能活著從南梁皇宮走出來,蕭別晏一定是對她手下留情了。
而一位帝王的手下留情,多半都是因為心底有情,故而這詔書,來得并不費力。
司徒堯冷道:“待下去,押入大牢,等待問斬。”
江愁沉:“姐姐,蕭別晏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他說,明明二十多年前他就與你相識了,為何這么多年過去,你從來就沒有記起過他?”
司徒堯濃眉一沉。
蕭別晏讓江愁沉帶的話,他已經帶到了,蕭別晏也并未讓他帶回一個答案。
江愁沉忽而跪在地上狂笑不止:“好了,我自己知道怎么走。”
他一邊笑,嘴里的泛黑的鮮血一邊流,眼底里滿是悲愴。
從一開始,他就擇錯了路。當年才壓京華的天才少年孟詞安,竟落得如此下場。
華昀婉也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擰了擰眉。
此刻的江愁沉已經沒有了呼吸,身體僵直的倒在了地板上,沒過一會兒便沒了呼吸。
夜里,華昀婉坐在青鸞銅鏡臺前慢慢卸著復雜的釵環,
想起今日江愁沉的那句話,心底不由得多想了幾下。
可在她的記憶里,與蕭別晏第一次見面是在多年前的那場宮宴上,怎會是二十多年前呢?
司徒堯背著手站在她身后,看著銅鏡里面如白玉般溫潤的她,眸色深了深:
“怎么,思念不及的人倒是有些多?”
華昀婉睨他一眼:
“又在胡說,什么醋你都在吃,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哪里記得,那時我才幾歲。”
她將一眾釵環放進了抽屜里,卻發現抽屜里有個陌生的錦盒。
她將錦盒拿起來瞧了瞧,原來里面放的是從前傅霖瀾戴的那對耳墜子,
還有她最后留給自己的那一封信,她又將信箋拿起看了起來,
隱約看見上面末尾有一行墨跡極淡的小字,這是她從來從來沒有注意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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