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浮聽見動靜也跑了過來,連忙道:“殿下與夫人先敘舊,我去門前望風。”
華昀婉朝她應了應。
司徒堯坐在墻根,狹長眼眸里滿是炙熱。
他一把抱過華昀婉,吻了吻她的額頭:“婉婉,今夜我是來帶你走的。”
說罷,他從腰身上摸出一根細長的鏈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一會兒在最前面的窗戶放一把火,將人群吸引過去,
然后我將繩索套在你腰身之上,咱們從九層遁下去。”
華昀婉清眸震了震,她知道司徒堯的執著,可如今似乎真的不是很對的時候。
她蒼白的唇色顯得有些憔悴:
“阿堯,你把蕭別晏想得太過簡單了。
上次我怎么跟你說的,莫要再為我涉險,別再這樣做了。
你趕緊走吧,南梁皇宮真的太危險了。”
司徒堯伸手拂了拂她額前垂落的青絲,痛心的看著她:
“不將你帶走,難道繼續看著你被蕭別晏折磨嗎?
你若死在了南梁皇宮,那我跟朔兒要怎么辦?”
華昀婉鳳睫緩緩垂下,唇角泛著一絲苦澀笑容:
“蕭別晏千防萬防我自戕,故而將整座九龍塔都刷上了防火漆,
包括這屋子里的任何木料與織物,都是難以起火的。
所以你用火攻,是不行的。
再者,這是塔體九層高,你用鎖鏈將我捆上放了下去,
那若浮呢,若浮留著這里只會死路一條。
若浮這幾年跟著我,吃了太多的苦,我一走,她會面臨什么……”
司徒堯沉沉看著她:“這是唯一的機會,婉婉。”
華昀婉抿了抿唇,伸出指尖輕輕觸摸著他的面頰:
“我知道,阿堯。
即便帶上我與若浮強行離開,可蕭別晏依舊不出一個時辰就會發現,
屆時封鎖九道宮門,四道城門,咱們都會死在南梁。
當年你為了我飲毒,已經是我拖累你一次了,別再讓我愧疚到死好嗎?”
司徒堯胸腔起伏漸漸劇烈起來,一雙漆黑的眼睛強壓著激動:
“難道我要看著你在南梁皇宮里,被蕭別晏囚禁一生一世嗎?”
華昀婉靜靜凝望著他:
“你復國大業在即,不日將會調兵攻打東寧,我會在南梁等著你的好消息。
阿堯,這一路走來,你九死一生,你的命,很重要很重要。
如今你得了狼軍,又有北漠汗王的支持,是天賜良機,得好好把握。
你若是真想救我逃出牢籠,那便只有一個法子。”
司徒堯雙手叩緊了她的雙臂,急聲道:“什么法子,你快講!”
華昀婉清冷鳳眸肅然起來:
“來日北齊復國,你在南梁邊境陳兵五十萬,蕭別晏自然就放人了。”
清冷微寒的秋風送來一襲桂花淡淡香氣,清甜的味道竄入屋內卻無人賞析。
殿里的燭火微微晃動,將二人身影變得拉扯起來,變得猙獰起來。
司徒堯面色陰沉下來,眸光異常黑暗:
“婉婉,你這句話,是在勸我放棄你,自己走。”
他太清楚華昀婉是什么樣的人了,表面柔弱可內心非常倔強勇敢,
若真的等到那日,別說是五十萬大軍,八十萬大軍也可以調來救她,
可華昀婉真的能等到那一日嗎?
她如今憔悴成這個樣子,司徒堯不敢繼續往下想。
華昀婉抱住司徒堯,吻了吻他耳畔:
“你身負國恨家仇,豈能為了我一人舍命?
朔兒已經安全回到你的身邊了,你以后好好撫養他長大。
這是我們二人的血脈,是我們生命交融的血脈,
你從前說過的,要為孩子遮風擋雨的,你要惜命啊。”
司徒堯下頜緊繃,眼睛里快滲出血來。
華昀婉語聲清冷破碎:
“倘若……倘若你我真的再無法重逢,便在從前祁王府的那棵連理樹下為我立下衣冠冢……”
司徒堯心中一片刺痛,地吼道:“華昀婉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若浮急急奔了過來,一臉的慌張:
“不好了不好了,這南梁陛下怎么突然造訪了,怎么辦啊!”
華昀婉驀的抬眸,心下慌亂起來:
“這蕭別晏已經大半月沒有造訪過此處了,
許是今日華瑜來過一次,我與她發生過爭執,蕭別晏聽聞便過來了。”
她指尖攥緊得有些發白,唇色也變得毫無血色。
若浮急聲敦促:“快些找地方躲藏啊,他人已經走到第五層了。”
司徒堯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華昀婉,他此刻,真的好想好想將人帶走。
他陰鷙眉眼戾氣肆虐,起身從窗外往下看去,
這九龍塔下已經站滿了帝王御駕,太監宮女與護衛,
此刻下去,剛好被抓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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