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中,沈宴抱著母親的骨灰壇,坐在急診室的長椅上。
急診室內傳來吵嚷的聲音,他卻好像聽不到,只是低著頭,孤單而茫然的坐著。
半晌后,醫生從急診室內走出,喊道:“誰是池歡的家屬?”
沈宴恍若初醒,猛地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我是!醫生,池歡怎么樣?”
“放心,后背的傷口已經縫合好了,住院觀察一天,如果沒有傷口惡化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說著,護士遞上來一堆單據,讓沈宴去辦理住院手續。
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后了。
池歡睜開眼,茫然的看著面前白色的天花板,半晌后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中。
她微微搖頭,麻藥過后的腦袋還有些昏沉,喉嚨里也干的像在冒火。
房門忽然打開,沈宴手中提著保溫桶進來,看到池歡的瞬間,他眸光一亮,快步走到床邊。
“歡歡,你終于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沈宴說著,連忙將保溫桶打開,池歡卻艱難的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生!”沈宴頓時慌了神,連聲說著。
看著他焦急的樣子,池歡扯了扯唇角,嘶啞著喉嚨說道:“渴……”
聞言,沈宴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忙倒了水,又在里面插了吸管,這才遞到池歡的嘴邊。
就著沈宴的手,將整杯水都喝了,池歡這才覺得喉嚨里的干燥消解了很多。
身體動了一下,又扯得后背一陣生疼。
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沈宴心里一陣心疼,隨即便有怒氣冒了起來。
“沈庭這個混蛋!我就說,他怎么突然好心,愿意將父親的一半骨灰給我,原來是背地里跟蹤我,想要找到我母親的骨灰!”
沈宴說著,朝著床腳猛地捶了一拳,“虧我還以為,他雖然性格陰晴不定,但至少還念點兄弟感情,沒想到,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看著沈宴暴怒的樣子,池歡握住他的指尖。
微涼的溫度,順著指尖傳入全身,沈宴瞬間冷靜了下來,朝著池歡望了一眼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家的事,你也不會受傷……”
沈宴沉聲說著,眼底晦暗不明。
聞言,池歡搖頭,笑著安慰道:“沈宴,你這么說,是覺得我不是你的家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池歡笑了笑,指尖在沈宴的掌心劃動著,安撫著他心里的不安與憤怒。
“無論沈庭做了什么,至少我們把你母親的骨灰帶回來了,而且以后你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祭奠亡母,更不需要為了怕沈庭發現,只能給母親立一個沒有名字的墓碑了。”
池歡說著,與沈宴十指相扣,笑道:“等我能出院了,我們就選一塊風水寶地,把你母親重新下葬,然后把她的名字,光明正大的刻上去!”
聞言,沈宴眸光微顫,輕輕點了點頭,“好。”
沈宴帶來的,是池歡最愛的排骨湯,可惜池歡后背受傷,不能坐起來,只能躺在床上,由沈宴一勺一勺喂給她吃。
一頓飯吃完,正好到了護士來午間查房的時間。
負責池歡傷口護理的,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小姑娘,推門看到沈宴,她瞬間臉上一紅。
沈宴將視線從池歡身上移開,淡聲道:“麻煩你了。”
說著,他掏出手機,邊朝走廊走去,邊說道:“歡歡,我先出去給何江打個電話,今天還有公事沒有處理。”
關上門的瞬間,沈宴靠在走廊墻壁上,緩了好一會兒。
半晌后,他才睜開雙眼,墨色的眼底一片暗沉。
醫生說過,池歡受傷的位置很驚險,雖然只是在背上,但是卻離后脊骨非常近,只差分毫,她便會永遠躺在床上了。
如今她還能站起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即便如此,鏟斗劃在她后背上造成的傷口,即便是痊愈后,也會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
這一切,都是因為沈庭!
以前,他雖然也反抗沈庭,可每次都念著兩人之間,那一點微薄的兄弟情,不愿和他撕破臉。
如今,如果他再繼續忍讓下去,只怕下一次,池歡和自己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這時,開門聲傳來,護士已經護理結束,沈宴朝著她微微頷首后,推門走入病房內。
池歡正側躺著,看到沈宴回來,她笑道:“公事已經處理完了嗎?”
沈宴點頭,正要說話,手中握著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
瞥了眼屏幕上何江的名字,沈宴眉心微蹙,接通了電話。
不知道電話中的人說了什么,池歡視線落在沈宴的臉上,只看到他眉心猛地擰緊。
“項目又怎么了?”
沈宴說著,抬手捏了捏山根,掛斷電話后,他臉上閃過一絲歉意。
“歡歡,公司有事,我估計得回去一趟了。”
“沒事,你先去忙。”池歡立刻說道。
沈宴點頭,拿著外套快步離去。
聽到關門聲,池歡才長舒一口氣,隨后疼的咬緊牙關,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
方才怕沈宴擔心,她一直都忍著后背上的疼痛,只等著沈宴走了,才敢表現出來。
加上麻藥的時間,池歡已經躺了將近四個小時了。
這會她渾身難受,可又沒有辦法下床,只能在病床上用手臂撐著身體,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會兒。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池歡探手把手機拿過來,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她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陸大哥——”
話未說完,陸修言急切的聲音,便傳入耳中,“歡歡你在哪兒,我有點急事,需要馬上見你。”
聞言,池歡蹙了蹙眉,視線從一塵不染的病房掃過。
“現在嗎?”
手機那頭,聽出池歡語氣中的猶豫,陸修言眉心一皺。
“怎么?現在不方便?你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沒有,就是受了點小傷……”
“你到底在哪兒?”陸修言眸色猛地一變,著急的問道。
半晌后,那頭才傳來池歡的聲音,“蒲山醫院,305病房。”
話音落地,陸修言掛斷電話,徑直踩下油門,朝著醫院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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