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梵逍的車子駛入傅家老宅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站在露臺上的人影。
他停好車進了大廳，傅紹元也從露臺上走了下來，看到他開口便道：
“梵逍？你怎么來了？”
傅梵逍沒有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換著拖鞋，脫了衣服掛在衣架上，然后沉默著朝著樓梯上面走。
走到樓梯中間時他才回過頭來，居高臨下地看向正站在大廳里的傅紹元。
而對方也在看著他，他的表情還是那么平和，烏黑的發絲里像是又摻了幾許銀霜，眼角的魚尾紋也因為微笑而深了幾分。
此時此刻，他依然是那個慈愛的父親。
傅梵逍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移開視線，不敢去觸及對方那溫和的眼神，抬腳繼續上樓的同時，他冷冷道：
“去書房談吧。”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書房，傅梵逍回手關了房門，同時落了鎖。
傅紹元若無其事地在書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傅梵逍也坐，“這么晚了，想聊什么？”
傅梵逍緩步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兩通電話是你打的。”
他竭力想保持平靜，可說到最后，還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他的雙手緊緊把著書桌的邊緣，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巨大的力度而暴起，“爸，你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傅紹元抬眼看著他，眼底呈現出一種叫做疑惑的情緒，“梵逍，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聽不懂？”
傅梵逍冷冷笑了一聲，伸手從兜里掏出個東西扔到他面前，“你看看里面的內容應該就懂了。”
傅紹元低頭看著被丟在自己面前的芯片，先是一怔，隨即又若無其事道：“這是什么？”
傅梵逍面色如霜，“是你們一直想要的東西，還因此殘害了一條人命！”
傅紹元將芯片拿在手里看了片刻，沒說話，而是打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只打火機將芯片給點燃了。
一縷黑煙裹著刺鼻的塑膠和金屬被灼燒的氣味在兩人之間蔓延升騰。
直到最后，那芯片化成幾片焦黑的金屬殘片落在煙灰缸里，傅紹元拿起煙灰缸進了衛生間，很快里面傳來馬桶沖水的聲音。
“你就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傅梵逍冷冷看著他。
傅紹元面色如常，“我只要毀掉它就夠了。”
他說完抬眼看向傅梵逍，“有備份嗎？”
“你說呢？”
傅紹元笑了一聲，緩步走回到書桌前面，再次拉開那只剛才拿打火機的抽屜。
等他的胳膊再次抬起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只手槍，他動作利落地將槍口對準了傅梵逍的眉心，眼神也瞬間變得狠厲，“梵逍，別逼我對你動手！”
傅梵逍的眼神劇烈地顫了一下，“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掩蓋這一切？”
“你毀掉它，我不會把你怎么樣！”傅紹元將食指放到扳機上，聲音提高了幾分。
“就算你今天殺了我，你該承擔的一切也還是逃不掉！”
傅梵逍又朝著傅紹元的方向跨了一步，“是開槍還是自首，你自己選。”
他說著閉上眼睛，將槍口直接抵在自己的眉心上。
傅紹元按在板機上的食指微微顫抖著，“梵逍，你別逼我。”
“逼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傅紹元抬眼看著眼前的人，這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兒子，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秉性？
以他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包庇他的。
可是，如果真的狠心讓他死，他剛才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地打那兩通電話？
傅紹元恨恨地咬著牙，突然松開食指，將手槍狠狠朝著傅梵逍擲了過去。
傅梵逍額頭上一陣鈍痛，隨即，溫熱的液體沿著眉骨流了下來。
他睜開眼，手槍已經落在腳下。
傅紹元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要不是當年我邁出的這一步，你現在能安安穩穩坐上傅氏總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