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蝶看著傅梵逍，沖著他搖頭。
可傅梵逍連看都不看她，強壓著情緒，“爺爺，出什么事兒了？”
接著是傅紹元的聲音，“梵逍，小晚醒了，想見你，你馬上過來一趟！”
傅梵逍皺著眉頭，“我現在不舒服，天亮再說吧。”
傅老爺子火了，“闖了這么大的禍你還有臉說不舒服？！你要想讓我進太平間就別過來！”
沒有給傅梵逍反駁的機會，那頭直接掛了電話。
傅梵逍吐了口氣，站起來走向衣架。
夏蝶知道老爺子的脾氣，也知道傅梵逍再怎么強勢卻也還是孝順的，所以并沒有勸他，而是先他一步把衣服拿了過來。
“我幫你吧，這樣會節省一些時間。”
她說著拿起襯衫展開，把腋下袖洞的一側對著他。
傅梵逍了解自己的傷勢，強行穿衣服怕是會把后背的傷口崩開，而且一抬手臂也會鉆心得疼。
他面無表情地把手伸進袖洞里，由夏蝶幫忙穿好了襯衫，接著走到水槽邊勉強洗了把臉。
可當從抽屜里拿出顧潮汐的剃須刀刮胡子的時候，劇烈的疼痛還是讓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我來吧。”
夏蝶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剃須刀，生怕被拒絕，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要不你把我當成你的小時工。”
傅梵逍松手，冷著臉，“怎么收費？”
夏蝶接過剃須刀，兩指捏著他的下巴，確實有短短的胡須冒了出來，摩挲在指腹間有一種微妙的刺癢感。
“我一會兒查查把價格報給你。”
“報給我助理。”
“……”
夏蝶忿忿地翻了個白眼兒，按了剃須刀的開關。
還記得第一次給他剃胡子也是在這里，她仔仔細細地給他剃胡子，他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最后被他壓在身下吃干抹凈。
剃須刀的嗡嗡聲勾起回憶的同時也緩和了空間里的沉默。
“好了！”
夏蝶放下剃須刀，給他系好袖口的紐扣，接著拿了外套幫他穿上。
“余下的我自己來。”
剩下的是褲子。
夏蝶沒堅持，“那我下去等你。”
“不用。”
夏蝶懶得和他爭，直接來到樓下，站在診所門口等他。
他過了十幾分鐘才下來，夏蝶朝著他伸出手掌，“車鑰匙給我。”
傅梵逍丟給她，“費用一并結算。”說著頭也不回地出門。
夏蝶再次沖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兒。
一路無話。
車子駛入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停好，夏蝶從駕駛座上下來，小跑過去給他開車門，“我上去不方便，就在這等你吧？”
傅梵逍沒說話，俯身跨出車門。
夏蝶看著他進了電梯，才又坐回車子里，此時已是凌晨五點多鐘，一夜沒睡，她有些犯困，便放平了座椅閉著眼睛打盹兒。
“幫幫幫！”
車窗玻璃被敲響，夏蝶睡意朦朧地睜開眼睛，車外面站了個男人。
她認識。
傅梵逍助理葉經年。
夏蝶降下車窗，葉經年先開了口，“夏小姐，傅總讓我轉兩千塊錢給您，說是工時費，您看是現金還是微信？”
這男人……
夏蝶皺眉，“轉我微信吧。”
她出示收款碼，葉經年掃碼支付后又說：
“我先送您回去吧，一會兒有司機來接傅總。”
夏蝶暗自嘆了口氣，“是傅總讓你送我的嗎？”
葉經年眨眨眼睛，“有些事不需要老板吩咐。”
意思就是，傅梵逍沒讓人送她。
冬天夜長，五點多天還黑著，再加上她也確實又累又困，所以沒拒絕葉經年的好意，“這樣吧，你就近找家酒店把我放下，我去睡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
“需要我幫忙訂酒店嗎？”
“不用。”
……
黎江晚已經被轉入普通病房，傅梵逍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傅老爺子和傅紹元夫婦正坐在門外的長椅上。
看到傅梵逍，傅紹元迎了上來，帶著他走到角落里。
傅紹元看著他的臉色，寬慰道：“下手是重了些，你別怪我們，當時都在氣頭上，小晚這一自殺，我們也急壞了。”
傅梵逍面色無瀾，“我明白。”
他言罷轉身欲走，傅紹元又叫住他，低聲道：“你爺爺身體不好，不能再受刺激了，一會兒他說什么你都聽著，別沖撞他。”
“只要不觸碰我的底線，什么都好說。”
傅梵逍走到病房門口，傅老爺子朝著里面揚了揚下巴，“還不快進去！”
梅若清也接話，“小晚一醒來就念叨你，好好陪她說說話，別再讓她傷心了。”
傅梵逍沒接話，直接抬腳進門，黎江晚的病床前圍著一群黎家的人。
看到他，黎江晚沒有血色的臉上綻放淺淡的笑容，“梵逍，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