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十七的下巴都快拉到胸口了。
可少爺的話,他還能不聽?
從梁先生那里領了登記牌,陸十七回來的時候,整條街都在熱火朝天地開工了。
“少爺?”
陸十七里外找了兩圈,也沒找到陸星河。
沒想到陸星河的聲音從他頭頂幽幽飄下:“我在上面。”
陸十七抬頭一看,嚇得腿都軟了。
在他的頭頂上,陸星河正踩著房梁,一塊塊地往上遞瓦片。
他頭上頂著個半截頭盔,黃澄澄的有點刺眼,看起來怪模怪樣的。
老夏站在比陸星河還高的位置上,接過瓦片往上安置,嘴里還時不時地說些什么。
陸星河聽得認真,眼睛里亮閃閃的,臉上的敬意并不比看見私塾里的先生少。
陸十七仰得脖子都酸了,正要低頭,忽然被陸星河嚇得呼吸停滯——
陸星河他,居然還要往屋頂上爬!
“少少爺使使使不得啊!”陸十七手忙腳亂地就要上去。
房頂上的老夏對著下面搬磚的小工使了個眼色,小工一只手就把陸十七鎮在當場。
陸星河笑嘻嘻地撿了塊瓦:“是不是這樣?”
“嗯,稍微松了點,上半部分再吃點勁才行。”老夏打眼一看,就說出了問題所在。
陸星河認認真真地把這塊瓦重新擺好,又專注地擺弄起下一塊。
一連上了十幾塊瓦,陸星河用袖子抹了把汗,再次端詳起自己的作品。
老夏在旁邊看得也連連點頭:“不錯,算是摸到要領,入了門了。”
只可惜他是富貴人家的少爺,沒辦法真收來做徒弟。
陸星河順竿子就爬:“老夏,看我學得這么快,要不要把你的拿手本事也教給我?”
“你要是教了啊,回頭我到了京城,就開個作坊。”
“作坊大門上掛塊牌匾,就寫——”
“邊城夏家得意門生,梁柱改換無雙絕藝!”
老夏拿灰鏟虛虛比劃他一記,笑罵道:“你小子,凈瞎胡鬧!”
但他不得不承認,剛才自己的心,竟不爭氣地猛跳了兩下。
能讓京城的大人物也見識見識他老夏家的絕活,這輩子,值了!
陸星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摸到了他的命門。
正要趁熱打鐵,不遠處忽然傳來陣陣喧囂。
“是這里吧?”
“對對,就是這里!”
“十七,少爺呢?”
“錢叔!”陸星河騎在房梁上,對著下面的人招手,“少爺我在這呢!”
下面的人臉圓圓的,滿臉的笑容里透著和氣。
只是那笑容,也難掩風塵仆仆之意。
看見錢多多,陸星河就知道他今天的貢獻點恐怕是賺不到了。
畢竟他是家里的第一大掌柜,除了母親之外,家里任何人的面子,他都可以不給。
陸星河抱歉地放下手里的東西,對著老夏一拱手:“家里長輩來了,我得去陪陪。”
“放心去吧,我在呢,用不著你操心。”老夏擺擺手。
陸星河騎在房梁上往前蹭了蹭,熟稔地抱著柱子滑下來,對著錢多多躬身一揖:“錢叔,辛苦您跑這一趟。”
“無妨,畢竟少爺您說得清楚,這邊有大買賣。”錢多多笑呵呵地扶起陸星河,“只是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站不久,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下說?”
陸星河笑笑:“有些事坐著說不清楚,不如咱們邊走邊聊,順便看看邊城。”
錢多多和陸星河走在前面,后面是十幾名沉默的壯漢。
這么大的排場,讓看見的百姓們忍不住議論:“這么多壯后生,要是能拉去修城墻多好!”
“對啊!”陸星河正在惋惜今天的貢獻點賺不到,“你們去修城墻,都去,快點!”
錢多多抬手想攔,可看見陸星河亮閃閃的眼睛,手又落了下來。
“少爺,這貢獻點?”
陸星河的眼睛更亮了:“我跟你說,現在其他商行都不知道邊城的情況,咱們陸家到底是吃肉還是喝湯,就看能弄多少貢獻點了!”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陸星河帶著錢多多三拐兩拐到了放MP4的小院外。
錢多多踮起腳往里面看去。
只見那銀灰色的巨大盒子里,一根金色的棒子迎面向他砸來!
“吃俺老孫一棒!”
他嚇得一縮脖子:“救命啊!!!”
陸星河笑瞇瞇地在旁邊看著他,心里暗自嘲笑,卻忘了自己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被嚇了個好歹。
小院的門隨即開了,頂著兩個牛犄角辮的小姑娘探出頭來:“你們是來找大圣的嗎?”
“大圣?”錢多多被小姑娘的話吸引,頓時忘了害怕,“是啊,你知道大圣在哪嗎?”
小姑娘晃晃辮子:“跟我來。”
進了院子,小姑娘一指最后邊的條凳:“你們坐那里吧,大圣一會就出來了。”
錢多多坐了一頭,差點把坐另一頭的陸星河抬起來。
陸星河苦著臉,正要拉著錢多多往中間坐,盒子里的東西,忽然又變了。
“大師兄,二師兄,不好了,師父讓妖怪抓走了!”
一個著紫帶綠的禿頭漢子滿臉苦悶地攤手。
錢多多撇嘴,這漢子看著威猛,怎么這么不濟事,有事只知道喊人。
也不知道他那二位師兄,得有多厲害。
正想著,盒子里突然冒出來只穿著僧袍的豬:“我看師父這回啊,兇多吉少,不如咱們散伙分行李吧。”
?
不是剛才還說救師父,怎么突然就要散伙了?
而且這只豬怎么還會說人話?
莫非是野豬成精了?
錢多多的眼睛扎進盒子里,就像生了根似的移不開了。
一直看到日頭斜斜往下墜,有人過去在盒子旁使勁推了半天。
盒子里冒出一陣白光,上面浮起數個錢多多根本看不懂的符文,之后豬和猴子都消失了。
“回家了?”錢多多一拍巴掌,也對,人家可是實打實的神仙哩!
他悵然若失地想要起身,腰卻酸得不聽使喚。
“錢叔,如何?”他嚇了一跳,扭過頭,正對上陸星河揶揄的眼神。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頓時老臉一紅:“唉呀少爺,怎么不早叫我?”
“叫了啊,你還扒拉我手來著。”
陸星河把手伸到他面前,手背果然微微泛紅。
錢多多只覺得臉上燙得能煮雞蛋。
“沒事,錢叔,我第一次看的時候也這樣。”陸星河笑了笑,見好就收,“錢叔覺得,此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