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啊,晚飯是不是吃不習慣?”沈易真牽著許小滿,“家里的廚師還不太了解你的口味,要是有什么不喜歡的都跟媽媽說,別委屈自己。”
許小滿捏了捏沈易真的手,示意自己沒事:“飯菜挺好的,只是我好久沒跟這么多人一起吃飯,有點不適應。”
當年養父母還在世時,每年過年都會回鄉下。
兒時的許小滿,對這種場合既期待,又抗拒。
因為只有每年的這個時候,許小滿才能名正言順地上桌吃飯。
但只要她的筷子夾了第二塊肉,就會立刻被嬸子惡狠狠地瞪上兩眼。
“又饞又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許小滿也曾經眼巴巴地盼著養父母能站出來,不說跟嬸子翻臉,至少也為她夾一回菜。
可直到養父母去世的那天,她也沒能盼來這份關照。
就連他們從大城市帶來的稀罕玩意,許小滿最多拿個半刻,就會落到堂弟的手里。
“拿就拿了,不就是個玩意嗎?以后等你嫁人了,還不得靠你弟弟幫襯。”
嬸子滿不在乎,養父母也始終沉默。
當時的許小滿,只覺得他們偏心,重男輕女。
現在想來,不僅因為性別。更因為,許小滿,根本就不是許家的孩子。
好在她現在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吃飯的時候,有人會給她夾菜,問她喜歡吃什么。
她也終于是有人疼的孩子了呢……
鼻子微微有點發酸,許小滿連忙轉移注意力,笑著拉沈易真回去:“媽,我也有件禮物要給你。”
灰撲撲的首飾盒被掀開的瞬間,就連旁邊的蔣宏遠都被吸引了:“嚯,這看著像是大師的手筆啊!”
層層疊疊的金絲,織就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
鳳凰引頸,紫眸晶亮,大氣靈秀中又透著絲絲神秘。
配合鳳凰簪的,是雍容的牡丹鏈。
各色玉石被打磨成花瓣的樣子,仿若朝露初啟。
耳飾則是配襯,做成了簡約的梧桐葉,只有纖毫畢現的葉脈才隱隱顯出它的不凡。
“好美!”沈易真就看了兩眼,忽然抱了抱許小滿,臉上都是心疼,“做這么一套出來,定然花了不少心思吧,辛苦了。”
許小滿剛憋回去的感傷又差點冒出來。
別人都在乎她飛得高不高,只有媽媽才會問她飛得累不累。
她趕緊垂下眼,把東西從盒子里拿出來:“媽,我幫你戴上試試,好不好?”
首飾一上身,沈易真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蔣宏遠滿眼都是難掩的驚艷:“老婆,你真美!”
“當著孩子面,胡說什么呢!”沈易真故作嗔怪地白了蔣宏遠一眼,笑瞇瞇道,“明天我去訂幾套能配上這首飾的旗袍,認親宴那天穿。”
許小滿這才想起來她也得準備一下:“媽,認親宴是哪天?”
“這是咱們家的大喜事,你爸專門請人挑的黃道吉日,定在下個月的初九。”
下個月初九,那就是還有大半個月。
應該來得及。
蔣宏遠趁機插了一句:“小滿啊,初九之前,一定要搬回來啊!”
他早就等不及,想要享受乖乖閨女承歡膝下的感覺了。
之前錯過的二十年,得抓緊時間,才能補回來!
許小滿點頭應下,又聊了會天,才被蔣家司機送了回去。
沈易真把首飾收起來,眼神凝重:“小滿的設計確實不錯,就是找的大師應該不便宜。”
“還有那些寶石,純凈度和造型都是上品。”蔣宏遠也同意,“小滿手里的創業資金不多,別讓孩子為難,回頭再找機會給她補貼點。”
沈易真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次認親宴上也是幫她打打品牌。”
“晚些我讓子玉和子明他倆找小滿聊聊,看看小滿有什么想法。”
“子玉在集團磨練這么多年,基本的品牌運作都清楚。”
“子明手底下也簽了不少藝人,都該給自家妹妹多些出力才是。”
三言兩語間,沈易真和蔣宏遠就把要做的事定了下來。
沈易真拿著首飾盒正要回房間,蔣宏遠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轉了兩轉,突然追上去摟住沈易真的腰,笑得像偷吃了雞的老狐貍:“老婆,剛才我沒看清,再戴給我看看吧……”
所有人都在忙碌,許小滿更是連著忙了兩天,才把超級簡易版的邊城地圖畫出來。
沒辦法啊,實時生成測繪的硬件倒是容易買到,裝在無人機上就能飛。
但軟件許小滿不會用啊。
找人做的話,小人國的事就瞞不住了。
許小滿只好咬牙手繪,畫得整個人腰酸背痛,全靠信仰值緩解才撐了下來。
好在吃苦的不止她一個人,顧銘軒也被分配了任務。
“進展怎么樣了?”
顧銘軒看著滿臉倦意的許小滿,藏在文件下面的指尖蜷了蜷。
他壓下那股莫名的情緒,正色道:“目前已經完成了八個里坊的統計,剩下的明天就能統計完。”
“懂算學的目前找到了六人。”
“識字的多些,童生總共九人,開蒙過的約莫二百多。”
說到這里顧銘軒也滿臉無奈。
邊城這種苦寒之地,全城數萬人,居然連個能考上秀才的都沒有……
那些會讀書的,大多搬去文風更盛的地方了。留下的這些童生,基本都是年紀大了,考取功名無望。
不夸張地說,顧銘軒帶來的那隊親衛,隨便挑出個人來,在邊城都稱得上一句文武雙全。
許小滿之前就想過結果會很難看,但沒想到會難看成這個樣子。
全員文盲。
怪不得一提神女,立刻就信了。
對自己來說,倒算不得太壞。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最近,你的那些親衛都得忙起來了。”
顧銘軒嘆了口氣,正要稱是,突然腦子里閃過一道人影。
他的眼睛頓時亮了。
對,怎么把這個人給忘了!
“其實城里,還有一個人可用……”顧銘軒神秘兮兮地往東邊指了指。
許小滿歪了歪頭,把視野向東劃去。
她的眼睛也亮了。
原來,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