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水的時候，周娟顯然受到了驚嚇，看樣子也不會游泳。
胡亂的掙扎一通后，反而離岸邊越來越遠。
撲騰呼救了沒一會兒，人就沉下去了。
葉芷萌看視頻的時候，郝甜還在那邊說：“所以啊，人活在世上心腸還是要好，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
兩人正打著電話。
周娟溺亡的轄區警局，發布了案情通報。
葉芷萌看完通報才知道。
周娟被打撈起來時，右手手里，攥了一張和百元紙幣十分相似的冥幣。
結合監控視頻推測，周娟是誤以為水面上飄的是一張百萬大鈔，去撈的時候，腳下打滑從石板上滑進了水里，這才導致了她的溺亡。
通報出來之后。
震驚了互聯網上的吃瓜人。
“算一下時間，半個月前的確過了中元節，可能是那個時候掉進河里的冥幣？但也太玄了，害死了一個小和尚，卻在他頭七剛過，就因為撿紙幣掉進河里淹死了……”
“那條河就在我家附近哈，每年都要淹死幾個，尤其是夏天。我們家大人從小就教育我們，不準在河邊玩，會被抓下去替死的！”
“不管是因為什么，現世報來得都太快了！”
“啊，大晚上的，大家能不能別說得那么嚇人啊，我都不敢關燈睡覺了！”
當然，也有一些網友，站在了周娟的立場上說話。
“互聯網上，現在的戾氣可真重，我沒覺得她犯了多大的錯。一個母親，知道有途徑可以治好自己的孩子，帶著孩子去尋求幫助，誰也無法預料到，她會在那個時候發病，并且傷害了那個小朋友。（昨天人家直播的時候也說，那也是個熊孩子，先刺激到了病人，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總之，我覺得這個母親也是可憐人，你們不同情，也沒必要表現得這么大快人心！”
“就是，到底是一條命，現在的年輕人太冷血了！”
對于諸如此類的觀點。
年輕人們的回復也很簡單直白：“那是，死的不是你們家的小孩兒，你當然可以替別人善良！”
“說句現世報也有罪，現在的年輕人可太難了！”
還有人在說空空是熊孩子的博文底下罵：“你怎么那么能和這種人共情呢？小朋友刺激到那個瘋子的話，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加害人說啥就是啥是吧？”
對方回復：“空穴不來風哈，怎么全場那么多人，她就殺他一個？”
這樣的言論。
底下還真有人支持。
“終于有人說這話了，我之前就想說來著，案發是在午餐時間，齋堂到處都是人，如果這個小女子真的是瘋得無可救藥了，怎么就殺他一個？所以我站小女子的媽媽這邊，信他說的！”
“雖然小朋友死得很可憐，但有一說一，現在的熊孩子真的很煩人哈。”
“要我說，那個沈小姐心中如果有大愛，就不該計較這點事情，把這個孩子的病也治好，這樣無私能得大功德！全國人都會為你點贊！”
眼看著。
互聯網上的某些人，言論越來越離譜。
忽然有人。
在網上發布了一條監控視頻。
不是別的，正是齋堂內，案發前幾分鐘的監控視頻。
視頻里清晰的記錄下來。
是周娟母女，走路的時候沒看前面，撞上了空空小和尚。
周娟兇神惡煞的嘴臉，被拍得十分清晰。
小和尚老實巴交的，直接就低頭道歉，然后就往洗碗池的方向走去。
然后，周娟讓女兒脫離了她的看顧范圍。
自己插隊去打飯去了。
也就是這么個空檔，少女毫不猶豫的徑直走向放水果的臺子，拿起水果刀。
半分猶豫都沒有的。
走向了正在乖乖洗完的小和尚。
案件發生的那瞬間。
畫面黑屏。
只余下現場驚恐的尖叫和聲聲的呼喚。
而后，文字一字一句出現在黑屏上。
“空空是寺里最乖的小和尚，從來都不是熊孩子，我接受不了他猝然死亡，更接受不了他死后還要被人潑臟水。”
視頻沒有配樂。
就那樣平靜的播放出，空空小和尚，人生中的最后幾分鐘。
無聲，卻也震耳欲聾。
之前那些，口口聲聲喊著，用戶周娟的人。
在謾罵聲中，刪除了評論和博文，有些甚至直接消耗跑路。
這視頻。
沈新月也看到了。
好不容易平復一些的情緒，再看完空空遇害前的最后畫面，再度崩潰。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哭的肝腸寸斷。
李清塵給寺里打了個電話，詢問監控視頻的事情。
大和尚在那邊沉聲回答道：“是空凡發的。”
李清塵沉默片刻：“就不要責罰了，他也是氣不過。”
“你夫人她……”
大和尚其實一直都不怎么待見沈新月。
可他知道，沈新月是真的喜歡空空，也是真的想當空空的媽媽。
他現在持續不斷的切膚之痛，在沈新月一定也一樣。
“不太好。”李清塵沒有隱瞞。
“抱歉。”大和尚的聲音有些哽咽。
“師兄，沒什么好抱歉的，換了是新月，她也會做一樣的事情。”李清塵輕輕嘆息一聲，“你好好休息，莫要讓空空擔心。”
“嗯。”
大和尚沉悶的應了一聲。
短短一月之間。
大和尚失去了撫育他長大的師父，又失去了他撫育長大的空空。
縱然學佛幾十載。
但依舊跳脫不出俗世的生老病死痛。
尤其是空空。
他的后悔和遺憾太多太多了。
李清塵掛斷電話。
輕輕推開房門進去。
厲行淵今天回來得有些晚。
這會兒葉芷萌正在餐廳陪他吃夜宵。
時不時就會擔心的，往客房那邊看一眼。
“也不知道，沈新月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走出這個陰影。”葉芷萌收回視線，輕輕嘆息一聲。
沈新月原本就非常重感情……
“有李清塵在，總會好起來的。”厲行淵說到。
他話音剛落下。
葉芷萌的手機就響了。
是一個來自未知地區的陌生號碼。
“騷擾電話？”厲行淵微微蹙眉，伸手拿過葉芷萌的手機，就要掛斷。
“等等！”
葉芷萌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
趕忙制止。
然后從厲行淵手里拿回手機：“我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