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關上門。
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沒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小嘴撇了撇，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厲行淵從前送她的那只手機。
從前只有厲行淵一個人的微信，現在多了哥哥和媽咪還有干爸爸和干媽媽，天心奶奶和鹿鳴老師也加上了。
哥哥在回來的路上，就把她今天拍的照片和視頻，都發給了她。
幼幼一邊掉眼淚，一邊選出里面最好的照片和視頻，發給了依舊備注著好看伯伯的人。
發完圖和照片。
她又發了一條語音。
小奶音拼命壓著哭腔：“爸爸，今天干爸爸和干媽媽帶著我和哥哥，還有娃娃姐姐出去玩了。我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和視頻……”
沉默了一下。
幼幼的眼淚就從眼眶滾落。
“爸爸，今天博物館的人好多，我太矮了，看不到人群前面的展覽品，你要是在就好了，可以把寶寶舉高高……”
語音發送出去。
幼幼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久。
這段時間。
她反省了好多。
還是覺得她太小氣了，好不容易和爸爸團聚了。
明明都原諒他了，卻想著不可以那么輕易被他知道，她原諒他了。
始終沒叫他爸爸。
現在他不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這聲爸爸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聽到。
小心翼翼的收好手機。
幼幼關掉燈，爬上小床，抱著小熊。
又哭了一會兒，才含著眼淚沉沉睡去。
這一晚。
幼幼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巨大的海浪，和沉入深海中的爸爸。
她焦急萬分。
拼命的想要過去，拉住爸爸的手。
可不管怎么努力，她都喊不出那聲爸爸，也無法靠近他。
醒來時。
幼幼的枕頭已經快濕透了。
為了不讓媽咪擔心和更加傷心。
起床后，幼幼又是那個快快樂樂的可愛小孩。
乖巧的陪著媽咪吃早餐，媽咪出門前，賴著她親了好多口，才準許她出門去上班。
然后準時去和鹿鳴老師學習。
“季悠。”
上完課，鹿鳴叫了幼幼一聲。
幼幼看向他：“嗯？”
“明天是最后一課，之后我就要回自己家了。”鹿鳴說道。
幼幼耷拉下腦袋：“不可以一直住在我家里么？天心奶奶可喜歡和你下棋了，你走了她肯定會難過。”
家里又要少一個人。
她也很難過。
“快開學了。”鹿鳴看了她一眼，又沉默了一下，“你如果能考年級第一，暑假我再來。”
“真的？”幼幼總算支棱了起來。
“嗯。”鹿鳴沒抬頭，輕輕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會考第一的！”幼幼非常篤定的說道。
“嗯。”鹿鳴收起自己的東西，“吃飯去。”
走出書房。
鹿鳴就有些懊惱了。
他原計劃不是這樣的。
說好的明天是最后一課，怎么又答應了她考第一，暑假也要來呢？
可……
鹿鳴想著今天季悠沒精打采的樣子。
爸媽剛死的時候，他每天晚上都會想他們，想得哭一整夜。
哭完之后，就和季悠今天的樣子一樣。
鹿鳴嘆了一口氣。
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他等著葉芷萌回來，和她說了明天就結束家教課的事兒。
葉芷萌并沒有強求他。
“小鹿鳴，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季悠的幫助。”她溫柔的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家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實在有些自顧不暇，多虧有你。”
鹿鳴想了想。
艱難的問了一個，早就該問的問題：“你還好嗎？”
葉芷萌微微一怔，顯然沒預料到，鹿鳴會問這個問題。
她眼眶頓時有些熱，然后誠實的搖搖頭：“老實說，很不好。”
鹿鳴看了一眼她，點點頭，“但總會好起來的。”
“嗯。”葉芷萌揉了揉他的腦袋，“新學期也要好好努力，少氣教導主任一些，他頭發都白了。”
鹿鳴臉上有了點笑意，然后點點頭：“知道了。”
簡短的對話之后。
鹿鳴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隔天，鹿鳴上完寒假的最后一節課，被送回了自己家。
臟亂的街巷，電線亂糟糟的堆在頭頂。
他慢吞吞的往前走。
走到家門口，開鎖進去。
老房子本來就潮濕容易生霉，一段時間沒回來住，家里就散發出了不太好聞的陳舊氣息。
他關好門，在客廳站了一會兒。
他從前很喜歡安靜的，這段時間在季悠家里，季悠實在吵鬧，可突然的。
他回到安靜的家里，卻有些不習慣了。
長大之后的鹿鳴才知道。
那天的不習慣是因為什么。
他已經見過光，被那么多人關注關愛過，再回到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的家。
當然會不習慣。
他放下書包。
接了水，認認真真的將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然后回到房間里，攤開書本，開始補最近落下的學習。
就這樣。
孩子們迎來了開學的日子。
葉芷萌特意把那天留了出來。
娃娃的新校服和書包，秦晁親自去領了回來。
一大早，看到娃娃穿著嶄新的校服，沒忍住，捂著臉哭了一場。
搞得娃娃很懵逼。
要上學，當然得有戶口。
秦晁當初撿到娃娃的時候，壓根沒打算養她。
就一直小娃娃小娃娃的叫，娃娃并沒有個正經的名字。
秦晁絞盡腦汁想了一晚上的名字。
然后現在娃娃的大名，叫秦安然。
他沒念過書，一輩子都在打打殺殺中度過，就希望他的小娃娃，可以一聲安然。
娃娃對名字沒有什么講究。
父親起什么，她就叫什么。
安然就安然咯。
總比之前父親起的，帶好781021好聽。
葉芷萌先送了一一去學校。
校長在門口看到一一，立馬上前去。
他的寶貝尖子生家里的事兒，他早就聽說了，一開始著急得吃不下睡不著的，生怕這么大的變故之后。
孩子媽媽就不讓他來學校了。
和葉芷萌交換了一個眼神，校長滿臉都是感激：“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照看季弈的。”
“倒也不必特意，平常怎么樣就怎么樣就好了。”葉芷萌溫和的說道，然后彎腰看著一一，“兒子，媽咪送妹妹和娃娃姐姐去了。”
“媽咪再見。”一一點點頭。
然后主動抱了抱葉芷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