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奶奶越說越激動。
“當初我的獨子去世，我多想留下甜甜在自己身邊，有個情感寄托，可我知道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忍著悲痛讓麗華帶走了甜甜……”
“奶奶。”
葉芷萌握住郝奶奶的手。
“我知道的，我和郝甜都知道的。”
郝奶奶看著葉芷萌：“可我還是害得郝甜，和那邊鬧翻了。”
郝奶奶以為，葉芷萌不知道郝甜和楚家斷絕關系的事情。
說著話，就淚眼婆娑起來。
“這件事我知道。”葉芷萌溫柔的說道，“我可以向你保證，甜甜和趙麗華以及楚家斷絕關系，并不是因為您。”
“怎么可能……”郝奶奶還是在深深的自責中。
葉芷萌看著，知道自己這把來對了。
“奶奶，我接下來要和你說一些，甜甜在楚家時的事情。”葉芷萌很認真的說道，“她在楚家，沒有你想象中，過得那么好。”
哪怕是郝甜剛回國的時候。
葉芷萌都以為，她是過得很好的。
可……
后來，葉芷萌詐死，郝甜開始和她一起生活。
她才得以窺見到，她在楚家，真實生活的冰山一角。
葉芷萌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說給了郝奶奶聽。
郝奶奶聽著聽著，臉上的自責愧疚，就被怒火淹沒。
等葉芷萌說完。
郝奶奶已經一改平時溫柔的模樣：“趙麗華不是這樣說的，她說好甜在楚家，一直過著大小姐一樣的生活，楚天闊對她更是和親生孩子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我承認，或許在物質生活上，郝甜的確過得不錯，可奶奶你不要忘記了，當初趙麗華改嫁，您把郝叔叔留下的所以財產，都給了趙麗華。那不說是一筆多么龐大的數字，但也足夠讓郝甜生活優渥了，何況甜甜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一直都有在打工賺錢。”葉芷萌沉聲道。
所以，在葉芷萌看來。
郝甜究竟欠了楚家，欠了趙麗華什么呢？
要被她們那樣的對待？
永遠讓郝甜忍讓，永遠把郝甜放在第二或者第三選擇上。
郝甜的感受，永遠不被優先考慮。
憑什么呢？
“混賬！”郝奶奶狠狠拍桌子。
葉芷萌想了想，索性又說了一件事：“關于郝叔叔留下的錢……我查過，趙麗華嫁到楚家之后，楚天闊的生意出了漏洞，趙麗華拿了郝叔叔留下的全部現金存款，還賣掉了一套信義區的學區房，幫楚天闊堵上了漏洞。”
“信義區？”郝奶奶瞳孔劇烈顫動了一下，“趙麗華和別人說，房子賣掉是要給甜甜留學用的！”
“郝甜是什么時候留學的？房子是什么時候賣的？說不通。”葉芷萌無情戳穿。
“這個女人！我錯信她了！！”郝奶奶捶胸頓足。
葉芷萌怕她氣壞。
趕忙轉開話頭：“所以，您現在還想讓甜甜回到那個家里去么？”
“當然不會！”郝奶奶義憤填膺，“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把我的孫女，再送進虎狼窩去！”
葉芷萌輕輕嘆息一聲。
郝奶奶是真的疼愛郝甜的。
如果她知道，郝甜和楚韌的事情，不知道會心疼成什么樣。
她把楚家里里外外盤了一圈之后。
總結了一下，楚韌和楚天闊不愧是父子，一樣的道貌岸然，一樣的軟飯硬吃。
這兩年，如果不是郝甜一直在暗中幫扶楚韌，還幫楚天闊的公司介紹大客戶，楚家能有今時今日的好日子？
關于趙麗華。
不說那些限量版的包包。
郝甜在瑞士給她買的度假別墅，國內給她買的獨棟。
這些加起來，都夠趙麗華養活多少個郝甜了？
這一家子吸血鬼。
吃著好甜的，用著郝甜的。
卻半點都不為郝甜想。
說到底，他們就是吃準了郝甜乖，不會走。
“下次趙麗華再打電話來，你就狠狠的罵她！”葉芷萌沉聲道，“不要再因為她的謊言而內疚，他們那一家子都不配。”
“乖乖，奶奶謝謝你！”郝奶奶雙手緊握著葉芷萌的手，顫抖著說道，“郝甜的性格，從來都不會把不好的事情說給奶奶聽，如果你不說，奶奶這輩子都不知道，我的心肝肝，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
“奶奶，甜甜和趙麗華斷絕母女關系了，以后您就是她唯一的骨血至親了。”葉芷萌輕輕將郝奶奶散亂的銀發，繞至耳后，“您一定要健康長壽，長長久久的陪著甜甜，看她找到心愛之人，結婚生子，您學識那么好，還得幫她教導孩子呢。”
郝奶奶一聽這話。
眼淚就決堤了。
“好！好！”
她握著葉芷萌的手，用力點頭。
因為郝奶奶這一天的情緒太大起大落。
葉芷萌讓人安排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給郝奶奶做一次大檢查，確保沒有別的問題。
從醫院離開時。
一場無聲的春雨，悄然落下。
葉芷萌站在門廊下，抬頭看著不遠處的路燈燈光下，雨絲染上些許金黃，紛紛揚揚。
她抬頭看著。
想起來外婆回光返照時。
大約也是這樣一個晚上。
她很精神，睡不著覺，見外面下雨了。
非要她推著她出去看。
路燈下，那些雨絲和現在一模一樣。
外婆看著看著，突然笑著說道：“你小時候，可喜歡看路燈下的雨絲了，穿著小雞黃的小雨衣和小雨靴，一站就是好久。后來，你外公干脆在院子里，立了一盞路燈。下雨的時候，你就站在那里看燈下的雨，外公和我下棋，你媽媽就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睡覺……那時候可真好啊。”
說著。
外婆看向她。
眼底含著淚，微微偏頭。
“我們都走了，我的小寶該怎么辦呢？”
隔了這么多年。
她好似度過了好幾個滄海桑田。
可卻永遠忘不掉，外婆那天晚上的眼神。
嚴格來說，那次是她和外婆真正意義上的，最后一次對話。
后來，外婆就迷糊了。
“外婆。”她看著紛紛揚揚的雨絲，輕輕喚道，“一定要保佑郝奶奶健康長壽啊。”
雖然很遺憾，我沒能留住您長長久久的在我身邊。
但……
她不想郝甜，也失去這份親情的牽絆。
她和自己還不一樣。
自己現在有季天心，有一一和幼幼。
郝奶奶如果真的有什么好歹。
甜甜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一如五年前，失去外婆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