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許久的眼淚。
終于繃不住，從眼角直接滾落到了厲老夫人冰涼的掌心。
“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飯，把肉都養回來！”葉芷萌一邊落淚，一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厲老夫人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她艱難的點點頭：“好……好……”
“老夫人，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黑沙灘么？我去那里看過星星了，果然很漂亮，那天晚上還有流星雨，不過我忘記許愿了。”
厲老夫人看著她。
眼底都是憐愛。
這七八年，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糊涂的。
偶爾清醒時，也大概知道，眼前的漂亮小姑娘，被自己孫子折騰得有多難。
“小葉……”她氣若游絲，“我沒教好行淵，讓你受了好大的委屈……”
厲老夫人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老夫人！”
葉芷萌驚呼一聲。
厲老夫人卻抓緊她握住自己的手：“你原諒他，不要……不要丟下他……”
“好，我答應您，都答應您。”葉芷萌趕忙回答道。
厲行淵站在葉芷萌身后。
雙手緊緊握拳。
得到了她的回答。
厲老夫人的手頓時松開，她看著天花板，呼吸越來越難。
“阿淵……”她又叫厲行淵。
厲行淵上前：“奶奶，我在。”
“阿淵要乖，要乖。”
厲行淵緊抿著唇，沒說話。
不過厲老夫人好似并沒有在等她的回答。
而是在和遙遠之前的某個小孩說。
很快，她的呼吸逐漸緩慢。
“啟佑！！媽對不起你！媽來找你了……來……來找……”
啟佑就是厲老夫人，自我了斷的大兒子。
話未說完。
她眼底的光消失殆盡。
顫抖的身體，平靜了下來，眼睛也慢慢的合上了。
“老夫人！”
葉芷萌叫了她一聲。
沒有反應。
她沒克制情緒，埋首在她掌心，哭了出來。
厲行淵站在那里，盯著老夫人看了片刻，隨后收回視線，去叫了人進來，給厲老夫人整理儀容，送去殯儀館。
差不多時候。
厲氏和英貝的官網，發布了訃告。
作為華國第一批征戰海外，還大獲全勝的企業家。
厲老夫人的名字，很快沖上了熱搜第一。
雖然在厲家，大家對厲老夫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仇怨。
但在外面，厲老夫人確實許多人的榜樣，尤其是女性。
她在那個年代，創造了一個屬于女人的奇跡，鼓勵了不知道多少奮斗中的女性。
熱搜廣場上，都是悼念她的。
厲老太太油盡燈枯這件事，不是突然發生的。
厲行淵早兩天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這兩天，沒去公司處理事務，就是因為要陪著老太太。
后事也早已經安排好了。
追悼會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追悼會結束，就火化遺體。
從殯儀館出來。
已經快深夜了。
“厲總，節哀。”
厲行淵看向她。
她哭得眼睛都有些腫了。
“你也節哀。”厲行淵聲音有些沙啞。
葉芷萌微微蹙眉。
人在疲勞的時候，對著熟悉的人，很容易觸發本能行為。
比如此時此刻。
葉芷萌往前一步，抬手，就把手背貼在了厲行淵的額頭上。
厲行淵頓時怔住。
一動也不敢動的，生怕驚動了葉芷萌。
“有點發燒。”葉芷萌收回手，抬眼看向厲行淵，隨后愣住了。
她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和家人在一起，習慣了……”葉芷萌退后一步。
嚴格說來，是個一一幼幼在一起，習慣了這樣。
貼貼額頭，看是不是發熱了。
厲行淵看著她，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沒事。”他搖搖頭，看著很虛弱的樣子，“我說怎么頭重腳輕的，原來是發燒了啊……”
葉芷萌對厲行淵的態度很費解。
他難道接受了，自己不是葉芷萌這件事？
“季小姐。”厲行淵抬眼看著她，依舊是虛弱的模樣，“我有個不情之請。”
“厲總請說。”
“我這樣大概不能開車，能不能請季小姐，送我一趟？”他語氣和眼神都十分誠懇。
誠懇道，葉芷萌都找不到理由拒絕。
“抱歉，我還有事，我幫你叫個代駕吧？”葉芷萌提議。
厲行淵輕輕嘆了一口氣，虛弱的搖搖頭：“算了，我現在不是很想見陌生人，還是慢慢的自己開回去吧，今天謝謝季小姐了。”
說著，厲行淵微微頷首，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你這樣不能開車的。”
葉芷萌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不過就一瞬，她就蹙眉松開了。
“沒事，我慢慢的……”
葉芷萌緊緊蹙眉。
算了，就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吧。
“我送你！”葉芷萌語氣中多少帶一些不耐煩。
厲行淵站在原地，輕輕的說了句：“那就麻煩了。”
很快，葉芷萌就開車上路了。
只是……
厲行淵坐在了副駕駛。
她從前偶爾也會和厲行淵一起去公司。
她開車時，他只會坐在后排。
唯一讓她覺得輕松的是，厲行淵上車后，就蜷著高大的身體，睡了過去。
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開車時，是厲行淵的手機在導航。
葉芷萌沒怎么注意目的地，一直到半小時后，熟悉的街區出現在眼前。
他是要回公司嗎？
不對……
葉芷萌的視線，看回導航路線。
下一個路口右轉，那是去公寓的方向。
她臉色沉下去。
剩下的路，甚至都不需要導航。
很快，車子就開到了車庫。
按理說，葉芷萌是不能直接進入車庫的，只有登記過的車子才能。
可……
她車子一道，欄桿就抬了起來。
沒等她反應，車子就滑入了地下車庫。
看樣子，厲行淵用業主的身份，提前就登記了她的車牌。
他今天全程沒有逾矩，一直叫她季小姐，從來沒說奇怪的話……
她找了塊空曠的地方停好車。
“厲總。”葉芷萌看向厲行淵。
厲行淵微微蹙眉，醒了過來。
睜眼的瞬間，他盯著葉芷萌，有些茫然。
大概過了一兩秒，眼眸才重新聚焦起來。
“抱歉，我睡著了。”
“沒事，我按照你導航的地址，突然就開進車庫了……你登記了我的車牌？”葉芷萌開門見山的問。